话落,温暖后背上的女儿好像知道了什么,当即跟着“哇”一声哭喊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尖锐又响亮,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会儿又是上工的高峰期,无论是路旁还是国营饭店内都有很多人,听见了孩子哭闹之后都纷纷看了过来。
无论什么年代,吃瓜都是人们的兴趣爱好。
就连饭店内吃着东西的人都捧起了碗,纷纷走到门口来蹲下来等着看热闹。
温母哪曾见到过这样哭诉的温暖,突然之间也给她吓懵了。
她连忙拉住了温暖的手臂,声音都慌了:“小暖,你什么意思啊?你家青寒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钱的吗?怎么可能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你可别乱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母越发有点心虚,也都忘了要装可怜了。
温暖听见后背的孩子哭了,干脆把背带解了下来,把哭得哗哗叫的女儿抱在了怀里。
温暖抱着孩子哭诉:“妈,你掐我打我也没用,我是真没钱了!我没工作没收入的,全靠孩子他爸一个人养家。之前你说我弟要谈对象,我已经把钱和票子全给你了,现在你还来找我要钱,你说我上哪给你找去?”
“妈,我还想找您要些布票和棉花票呢。马上就要入冬了,孩子现在想做件棉袄都没票买布料。”
温暖记得之前温母说过,布票和棉花票留着入冬才用,因为这个时候供销社才会上新,秋季那会儿的都是去年的存货。
温暖估摸着,温母上个月找原主要的票子应该还没用出去。
围观的邻居一听,马上就开始议论纷纷。
热心的街坊还是挺多的,尤其是一些同知道当家难的妇女,当即站了出来指着温母骂道:“大姐,哪有你这样当妈当外婆的?你看看你外孙才这么点大,你咋忍心让一个嗷嗷叫的小奶娃连件衣服都没有啊?”
“可不是,这么小的奶娃娃,冬天要是冻着了,那可是要命的啊!”
“呸,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恶毒狠心的,欺负一个奶娃娃算什么东西?还说是孩子外婆?我看你是狼外婆吧!”
有认识温暖的人站了出来说:“我看啊,你就欺负你家女婿常年不在家,整天过来要这个要那个的。我都见着你来过好几回了,这眼看着马上要入冬了,你可怜可怜孩子吧。”
“就是,你们看这孩子哭得多可怜,指不定刚刚拉拉扯扯被吓着了。”
看孩子哭得厉害,大家就把温暖拉到了身后,防止温母动手动脚的,把孩子给伤着。
温暖也顺势抱紧了孩子,站到了一旁去,用手安抚孩子的后背。
孩子感觉到温暖的安抚,又不哭了,泪眼旺旺地抬头看着她,然后把头埋在温暖的肩窝处。
可怜巴巴的,任谁见了都心软下来。
温母看着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还有各种指责,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手脚无处安放。
温母急忙解释道:“冤枉啊!我是孩子外婆,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欺负她呢?”
温暖也不给她留余地,扔下一句:“妈,你要是心疼孩子,就把之前的布票先还给我吧,每人每年才六尺布票,一斤棉票的,我是真没办法了!”
温母一下子就懵了,没想到这次过来既要不到钱,还得往外给温暖吐些票子出来。
她可不干!
可一旁的热心邻居已经上前来,指着她骂道:“马上就入冬了,你这外婆不给孩子置新衣不说,还拿孩子的布票,这说不过去啊。”
这年头,布票棉票紧缺,每人每年都是定量的,比粮票还要珍贵。
谁家的衣服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温母作势擦了下眼泪,无辜喊道:“哎哟冤枉,我哪里有票啊!要是有,我老早给孩子做几件衣服了!”
有刚刚从供销社出来的邻居就站出来说:“刚刚我就在供销社见着你了,你在排队买布料买棉花,一看到你家女儿外孙,就急急忙忙跟过来,你肯定有票的,快把票子还给孩子吧!”
温母向来欺善怕恶,还死要面子,这些年温暖一直给她拿捏得死死的,也从没反抗过,想不到今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出丑。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看样子今天要是不拿点东西出来,她都走不出去这条街了。
温母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掏拣拣的,刚拿出一叠票子,也没看清是什么,就给一旁的邻居给抢了过去,直接塞到了温暖的手里,说:“同志,拿回去,这么小的奶娃娃没件像样的棉袄可要怎么过冬啊!以后可别那么傻,什么都给出去!”
温母眼看着一叠子钱和票全部给拿走了,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温暖接过热心邻居塞回来的钱和票子,也顾不得看是什么票,紧紧抓住在手:“大姐,谢谢你。”
然后又抬起怀里孩子的一条手臂,朝温母摆了摆:“宝贝,我们赶紧谢谢外婆。”
她又虚情假意地添了句:“你看外婆对你可真好。”
还特意把“好”字说得异常响亮,讽刺得很。
孩子咿咿呀呀地摆动着手臂,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哭闹,反而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温母一时间哭笑不得,虽然听出了温暖的冷嘲热讽,但此时要是撕破脸也不好收场。
而且她也对温暖的性格了如指掌,性格有点任性,小脾气也偶尔会发作一下。
指不定是上个月她把钱和票子全要走了有点儿情绪。
可能下一回过来,她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她朝孩子勾了勾唇,咬牙切齿道:“我是孩子外婆,不对她好对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