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是对晏子渊说:“你若还?想保存住晏家和眼下的一切,与这胡女的婚约就得?作废。她当初是怎么嫁进来的,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身份。”
“没有少夫人,只有胡人妾。”
晏子渊沾了血的眼睛眨了眨,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少年时在上?京,被同龄的陆道莲踩着?头,阴鸷冷厉犹如恶鬼,危在旦夕的压迫感。
陆道莲:“否则,孤会以晏家私通胡人,治尔等?一个叛国之罪。”
兰姬最大的愿望便是想压宝嫣一头。
如今她母家的靠山,密兹岸一死,她的少主母之位,瞬间就如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永远不可?高攀。
晏家后宅之中,她再也不是那个身份高贵能为所欲为的胡人王姬了。
自此以后,有的还?是那个没有正?名,低主母一头的侧室。
对晏子渊下达了命令的陆道莲,让人收兵,他则带着?宝嫣策马调转方向,走前冲晏子渊撂下最后一句,“三日后,我要?在苏家的桌案处看到?有人将和离书奉上?。”
军队收整,庆峰朝着?小观和松氏的方向走去。
苏凤璘坐在马上?,犹豫不知该不该靠近那边耳鬓私语的两团身影。
直到?走了一小长段路,陆道莲才看向怀中被披风蒙住的宝嫣,他替她将衣料拨开,露出?失神?已久的宝嫣。
她好似因为外界发生?的事情过于惊心动魄,而呆住了。
陆道莲胸膛紧贴着?她,微微俯首,将宝嫣的眉眼纳入视线之中,声?腔里似还?有一丝弑杀之后,意犹未尽的兴奋之意,“怕了?”
宝嫣就跟当时被飚出?来的热血,溅傻了的晏子渊和兰姬一样,她哪怕没亲眼所见那画面,还?是能想象到?。
耳根被吹了道冷气,她不寒而栗地轻抖,“你,你把他劈开了……”
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样的力道将头劈成两半。
陆道莲那一举动仿佛不止是给晏子渊跟兰姬看的,倒像是告诉跟随他的部下,他们?的拥立者是怎样的存在。
陆道莲:“厉不厉害?”
宝嫣气息静如鹌鹑。
知道他还?是把她吓着?了,陆道莲抬起宝嫣的脸,让她一双美目忧愁而慌乱地看着?自己,黑眸幽幽,逐渐勾起一抹无畏无惧的笑意:“怕什么,人是我杀的,你干干净净,我岂会叫报应报在你身上?。”
他手放到?宝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还?是太瘦了。”
苏凤璘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双目转了一圈,找到?人问:“我们?眼下去哪?”
“殿下说,送两位到?苏家宅院落脚歇息。”
晏家门?口。
目送完陆道莲带走宝嫣的身影,晏子渊抹了一把脸,血色将他五官晕染,几分可?怖。
他垂眸看一眼狼狈呆跪在地,恍若魂飞魄散了的兰姬,真是因小失大。“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宝嫣……
他不信,声?称被亲封为太子的陆道莲能猖狂一辈子,上?京那么多势力岂能容忍他。
他会等?,他一定?有机会将她夺回?来。
还?有陆道莲给予他的羞辱,有朝一日他将加倍施予返回?给他。
苏家在清河的府邸, 属于陪嫁给宝嫣的嫁妆。
嫁去晏家后,宝嫣就未曾回来,她原本想今日在喜宴上宣告与晏子渊和离后, 就住回来这里的。
如今虽遭遇阻拦, 却还是如愿以偿了。
苏凤璘踏入这处宅邸后,目光便在四处打量, 这建筑物和他们金麟还是有所不同的。
不管是明窗还是院墙,都非常之高, 布局上也十分有意境。
宝嫣步入出嫁前?睡过的闺房, 转身就看?到苏凤璘在身后好奇观察的模样, “阿兄。夜深露重, 赶了连日的路,也该累了, 快去房里歇息吧。”
苏凤璘扒着屏风的架子,全然没了在晏府门口,指着晏子渊教训的威风气态, 反倒是盯着许久未见, 嫁做人妇的宝嫣,“阿妹, 你,你跟那位太?子, 你们……”
他欲言又止。
宝嫣尽数知?悉他说什?么, 帮他道:“阿兄是想问, 我与他是不是有私情?是否真像兰姬说的那般,背着晏子渊和他厮混在一起?”
曾经?宝嫣想过数次, 该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如今来的人是同?胞兄长苏凤璘。
宝嫣心中压力便没那么大了,她发觉自己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干脆承认下来。
“确实?如此,阿兄……”
“是不是他引诱你?!”然而?,想象中的指责未曾出现,反倒因为听了宝嫣的话,苏凤璘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自己的阿妹自己清楚,“阿嫣你怎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我知?道你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他贪图你的美色,加之你在晏家过得不好,晏子渊欺负你,你才和他在一块对不对?”
不管真相如何,在苏凤璘看?来,宝嫣和谁在一块都可以情由所原。
毕竟他阿妹生得本来就出众,哪个郎子会?不爱慕她?除非他瞎了眼?。被觊觎也不是她的错,是这些儿郎太?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