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2)

喻成邺光闻着?香,心绪便舒坦许多,将许多不如意皆抛之脑后。他暗暗叹:难怪道是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管他个功名利禄,爷只贪求眼前富贵还不行?

他踱到椅边去看琬娘的秀笔小篆,忽然从后抱住美人儿,轻轻嗅她?的乌发:“屋里焚了?什么,这么香?”

“郎君喜欢便极好,这香里由香荚兰、没药、木香、麝香调的,辅以山棕、橙花、肉桂、大黄和柠檬马鞭草,专供房里暖情用的,可是奴家亲手?所调。”

琬娘笑?着?,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郎君若喜欢,就多来瞧瞧奴家,可让奴家盼得辛苦。”[1]

喻成邺哈哈大笑?,手?掌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乖乖,爷何尝想让你守空房这么久?今日便是来疼疼你的。”

他一说?完,眼瞥向琬娘写的字:“哊,乖乖不但会调香,还会写诗,这什么‘粉紫葡萄玉腰臀,长龙驱入夺命魂’雅致,实在?雅致!这样的诗儿作?着?,莫非还能弄成小曲儿给爷唱出来?”

说?话说?得琬娘脸红,本是抛绢儿跟他打笑?,闹着?闹着?又不高兴了?,倚在?他胸膛前嗔怪道:“奴家就是太?好性了?,郎君心里才没得琬娘。这回作?曲偏不作?了?!郎君若是想听,自是寻家妓院去,还怕没小娘子唱么?”

喻成邺听她?这话不对,心下惊怪,忙去捉她?的手?笑?道:“这说?什么话呢?前一阵爷是忙着?春试,虽没来瞧你,可也没去妓院。你这好端端的怎还跟爷耍上性子了??”

“郎君若真心想要奴家,怎么还不把?奴家纳进家门?日日关在?这儿,可真真是要闷死了?。”

琬娘捶着?他胸,“奴家虽是瘦马出身,可郎君买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呢,也是由郎君破瓜若是等郎君日后迎娶正房娘子,奴家才更是难进门了?!”

喻成邺如今正一心溺在?温柔乡中,自是琬娘跟他说?什么,他都乐意听。况且他也不愿回回找寐娘,都要偷摸来德福街一趟。

琬娘也并非妓,说?起来这样的瘦马,跟家里买的奴才又有何两样?他早就生了?纳她?进家门的心思。

喻成邺宽慰了?美人两声?,寻思找个日子便跟家中提起。

且说?前两三日,自从喻姝带了?吴家一大口箱子归来时,便将里头的物件翻出,细细琢磨了?许久。

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吴唐并不是喻家的奴隶。

箱子里还有七八本陈年账簿,应该是喻老家主和老太?死后,林氏做的阴阳账。假账在?家宅公中,真账给了?吴唐,让他处置掉。

林氏如此,喻潘手?中也未必干净。当年他吞下王氏的嫁妆,又薄待欺|辱她?娘,害得她?娘郁郁而终。这些喻姝总会让他们一笔笔还回来的。

喻姝把?林如蔻通奸、做假账、杀人的证物收拾好后,便去用午膳。

因着?林如蔲的事逐渐有了?眉目,她?饭也吃得格外香。

用过?了?午膳,正巧见陶姑姑在?庖房指挥人忙活。过?去问了?一声?才知?,原来今日是殿下生辰。

是了?,她?险些给忘了?。数日前就听陶氏提过?一嘴,只是她?那时忙着?去京郊下庄子,一时给忘了?。

送点?什么礼好?

若是他的美人们过?生辰,她?好歹还能赠些首饰绸缎。但换成魏召南,喻姝是真想不出。

她?去芳菲堂看过?一眼,见美人们在?吹拉弹唱。又去吟春堂看寐娘,也在?弹小曲儿。

她?默默琢磨了?会儿,与其送他连他都不稀罕的珍玩宝物,倒不如不送。她?若是能写会画,字写的跟名家般,还能勉强露一手?可她?的字画实在?平平无奇。

喻姝决定还是不送了?。临时想的,倒也送不出有心思的东西。

今晚魏召南回来,晚宴摆在?假山边的亭台上。

他神色如常,并不多见喜色,仿佛也如许多个平常的夜晚用膳。饭后,喻姝问可要观赏歌舞,他颔首说?好,六个美人便轮番登场,到第七个寐娘,边弹琵琶,唱了?最拿手?的扬州小曲儿。

一曲毕后,他笑?笑?道了?声?好,让人给大家看赏,其中寐娘的赏赐是最丰厚的。

喻姝指尖扯弄着?裙摆,忽觉尴尬之色。

她?这正房娘子当得正是有愧于他,末了?只能凑到他身边,既愧疚又贴心地问:“殿下可还有甚想看的?”

魏召南瞧她?一眼,没问起她?的备礼,也似乎半分不恼她?的忘却。他酌了?最后一口酒,便摆摆手?:“今夜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喻姝舒口气,起身之际,却看见寐娘怜怯的眸光朝这望来一眼。

寐娘生的妖娆,弯眉俏眼,今晚还穿了?一身艳丽的玫红绉纱衫子。可这一眼,却不见妩媚风采,只让喻姝略觉,有一种言不出的悲戚。

就好像溺在?池中,苦苦挣扎的人。想爬出去,爬不出,想呼救,割喉无声?只那一眼,便让喻姝稍稍一怔。

为何会是那副凄凉可怜的神情?

喻姝想:魏召南近日虽少见寐娘,可待寐娘也是极好的,赏赐比六个美人加起来都多。

莫非寐娘身上还有她?不知?晓的事么?

动情

早春的夜里, 天?凉如水。

喻姝跟着他的步伐出亭台,寒风吹来,她冷得拢了拢斗篷。

没走两步, 魏召南忽而停下。等她走到身侧, 拉住她的手?。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 指尖却始终在摩挲她的手背。

早在席间,魏召南便瞧出她的窘色,此刻拉住手?,更是?见?人儿不出一言, 眼珠都快掉地上。

他看一眼她,道:“不过一个生辰而已, 我?从前在宫里便没有?去庆。若非陶氏提起, 我?也是?不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