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逐渐亮起,云瑶和一群丹华宫弟子又重新回来了。
丹华宫弟子们看着满地尸骸唉声叹气,然后他们便开始收敛尸骨,而几个弟子在庙里发现帝夙之后,大声把云瑶叫进去。
“云瑶师姐,这里还有个人活着!”
他们一边喊云瑶,一边摇晃帝夙:“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公子,你醒醒。”云瑶也走过去,轻柔地拍着他。
帝夙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随后有些不悦挡开她的手:“滚开。”
云瑶心里一惊,难不成,他还记得她?
旁边的弟子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云瑶师姐好心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口出恶言!”
帝夙慢慢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外面堆了满地的尸骨,可是他脑海中却什么记忆都没有,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而这时,他怀里有一封血书掉出来,他下意识捡起来,摊开,上面写了许多字,可他竟连这些字都不认识。
“要不,我帮你念念吧。”云瑶柔声说。
这血书好像也没有太重要,帝夙便让她拿过去。
云瑶看了看,假装惊讶:“这是,宁王亲手写的一封血书,他的妻子当年生产时,被妖魔袭击,一个猎户救了他的女儿,宁王感激,便将女儿许配给猎户之子江小山。”
“宁王,那岂不是……”一个小弟子刚要说,云瑶却对他轻轻摇头。
他才刚醒,忽然得知要娶一个刚出现的女人,必定会很抗拒,以他的性情,说不定会当场扔了血书不认,所以,她得慢慢来,人世间所有的感情,都需要一些手段来经营,她要慢慢的,制造无数巧合,让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公子,你叫江小山。”她笑着说。
帝夙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怀里还有一块玉佩,这是宁王的信物。
他原本,是个猎户的儿子吗?
而现在,他同村的人都死了,可他看着满地尸骨,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悲伤。
他身上还有一些伤,云瑶带着许多伤药,想为他亲自上药治疗。
“不必。”帝夙冷冷道,他讨厌别人碰他。
云瑶只好走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庙里,他靠着墙壁,抬起头,看着那尊面目模糊的神像。
片刻之后,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神像的衣摆。
心中忽然像是细细的针扎在上面。
村民都已经下葬了,帝夙站在猎户夫妻的墓前,长久无言,旁边的丹华宫弟子安慰他要节哀。
“江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云瑶问。
帝夙想了一下,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举目无亲,不知道该去哪里。
云瑶心中一喜,便说:“既然江公子和宁王府还有一桩亲事,那里或许就是你新的家,何不去安阳呢?”
帝夙沉默,但也许,这是世间唯一和他有关联的地方了。
那就去安阳吧。
猎户夫妇没有什么积蓄,家中只有几两银子,他拒绝了丹华宫弟子以及云瑶的慷慨解囊,带上这几两银子,便离开烟陵,去往安阳了。
一路上,摩缨偷偷跟在他身后,帝夙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他贸然上去,难以取信于他。
快要抵达安阳时的一天夜里,忽然有妖魔作祟,一队车马被妖魔拦在路上,一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也被大肆屠杀。
帝夙就在附近的一棵树下休息,摩缨以为他的性情不会多管闲事,谁知道他看了一会儿,眉心微微一簇,还是提起了问道,将妖魔杀得干干净净。
马车里一位贵妇被搀扶下来,对他感激不已。
帝夙一句话没说,便转身走了。
“王妃,那人长得可真俊,就是有点凶。”身旁的侍女忍不住说。
宁王妃微笑道:“难得是个善良的孩子。”
朝阳郡主
帝夙一个人坐在树下休息, 宁王妃见他一个人孤苦可怜,便拿了一些食物和水给他。
“公子一个人,要去安阳吗?”
帝夙性情冷漠, 本不想理会她, 但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便只能点了一下头。
“我们是安阳人士,公子到了安阳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帮忙。”宁王妃并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块玉牌, 便转身离开。
玉牌放在水壶上,借着月光, 帝夙看到上面有个熟悉的字:禹。
烟陵地处偏僻, 属于禹州管辖,整个北方也是禹州的地界, 他一路走来, 在无数旗帜上见过这个字,也听过人们议论禹州王如何权势滔天, 坐镇北方, 拥军百万,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他并没有在意,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离开了。
宁王妃一行人启程时, 她特意看了看少年昨夜休息的地方,他吃了一些食物, 喝了水, 但那块玉牌,依旧放在水壶上, 他没有带走。
“这小公子,似乎不承王妃的情。”身旁的苏嬷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