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的早朝,向来低调的影王一改往日行?径,穿着一袭明黄色外袍站在?最前?面,原本属于段知珩的位置,与摄政王遥遥而立。
周仲维眯了眯眼睛,影王并?未察觉,只是昂着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父皇驾崩,淮王还在?封地?,太子下?落为知,本王既然身为父皇的长子,理应承担起责任。”
话音刚落,一派朝臣便附和:“臣附议,影王殿下?说?的有理,虽摄政王临时暂代陛下?职责,但?于长远看不大合适,臣提议让影王继承大统,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大半的朝臣纷纷同意,段知故露出势在?必得之色。
谁料摄政王淡声说?:“依微臣看,不合适。”
“先皇遗诏中明确提及帝位传给太子殿下?,且不说?殿下?未归,还有微臣可暂代监国,也是先皇的意思,影王可是要置先皇遗言于不顾?想要越俎代庖吗?”周仲维的声音掷地?有声,影王面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红白?交加,被朝堂上当场驳斥后他宛如一个小丑,散朝后灰溜溜的回了府。
周仲维则堂而皇之的、贪婪走进太极殿,在?无?人的大殿内一步步往那至尊之位走去,庄严肃穆、玉阶彤庭,周仲维摸着龙椅,享受着这一刻达到巅峰的成就感。
突然一个内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摄政王,不…不好了,太子带着捉拿反贼的名?号已经进了城,快入宫了。”
还在?沉浸在?喜悦中的周仲维闻言面色骤变,身子前?倾,语调扭曲:“你说?什么?他不去了朔州救萧靖轩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正是暗卫得到了段知珩去往朔州的消息他才打算做这一场戏,如此短的时间他是如何回来的?此时他已忽略了派去刺杀萧靖轩的暗卫已两日未传来消息了。
内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奴…奴婢不知,只是太子祝大人突然出现替太子殿下?开了城门,并?说?…说?摄政王您才是反贼。”
周仲维闻言疾步跑下?来一脚踹在?他身上:“狗奴才,还不赶紧去调兵。”
内侍被踹的摔在?墙上吐出一口血,却丝毫不敢耽搁,起身想跑出去。
“调兵?那些逆贼朕早就已经解决,现在?无?人听摄政王的令了。”一道?威严沉厚的声音响起。
周仲维跌坐在?地?上,瞳孔骤然睁大,面色惨白?的环视周围,他:“谁…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金色身影缓缓的从一侧走了出来,头戴冠冕,外穿黑金外袍,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仿佛有雷霆之势。
分明是昨日驾崩的祁帝,一扫之前?萎靡灰败之色,帝王气势扑面而来,震的周仲维腿软不已。
“你…你为何没死?。”他咽了咽喉咙问。
祁帝居高临下?:“朕若是死?了,还如何处理你这乱臣贼子。”
段知珩领着京城守卫军与周仲维的私人府兵对抗,大部分的三衙和守卫军已然被段知珩的眼线临时处理掉,取而代之后便替段知珩开了城门。
一袭白?色衣袍在?一众黑色玄甲中格外醒目,他手持长剑飞身而上,冰冷剑身扫过叛军咽喉,血珠四溅,段知珩飞身而起,横向一脚踹在?叛军头子身上。
随后翻身上马,马前?蹄高高抬起,飒踏流星疾驰而去,在?他身后,一叛军颤颤巍巍的站立起身,搭上弓箭。
羽剑破空而出,精准的射在?了他的背心处,在?一片暴喝声中,段知珩摔下?了马,没了气息。
死遁
皇后顶着歪掉的发髻跌跌撞撞想要从浮翠殿出去, 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她抓着侍卫的手,音色狠厉:“滚开, 敢拦本宫。”
侍卫面无表情:“陛下口谕, 皇后不得出浮翠殿半步。”
皇后面色惨白, 嘴中喃喃:“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你?给本宫去通传让陛下准许本宫去看珩儿。”
侍卫不为?所动,皇后说?着说?着跌坐在地?上, 揪着衣服痛哭了起?来,一旁的韩宫令托着她抚慰:“太子定会平安无?虞的。”
皇后眸中俱是恨意, 她恨啊, 她竟然会傻到真的信她兄长,害了珩儿。
律政殿
侍婢内侍们进进出出,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出端, 祁帝站在门外?,面沉如水, 影王和淮王皆站在一旁各怀心思。
段知故面带一瞬扭曲, 隐隐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回来?明明他就差一点,更没有想到他一向仁厚的父皇竟是装死,叫他心下?胆寒不已, 周仲维已被压入大牢择日斩杀。
祁帝似是意有所觉,转头来瞧着他:“可是生病了?”
影王恍恍惚惚抬头, 面脸煞白冷汗的模样映入祁帝的眼帘, 装死期间朝中所有人的变化他都一清二楚,影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未说?什么,这?个位置本就是腥风血雨,皇室无?血缘的。
影王踉跄回府后才缓过来一些,方?才父皇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叫他心虚不已,他正跌坐在椅子上缓缓吐气,周芸汐从院子奔走进来,倏然跪下?抓着他的手:“殿下?,我父亲如何了?”
影王勃然大怒,心头怒火一瞬燃了起?来,他甩开周芸汐,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贱女人,你?敢骗本王,你?安的什么心,你?叫本王在朝臣面前?的脸都丢尽了,你?父亲就是个蠢货,自以为?是,到最后把自己作进去了。”
周芸汐被打?的趴在地?上,白皙的脸庞浮起?一片手掌印,嘴角缓缓蜿蜒下?一条血迹。
她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失败的。”
影王冷笑:“陛下?圣旨,周家谋逆,大逆不道,抄家,周仲维择日问斩,女眷流放千里。”
他俯下?身掐着她的脸颊嫌恶道:“周芸汐,本王被你?害惨了。”说?着狠狠甩开她越过她扔下?一句:“自行了断吧。”便扬长而去。
周芸汐怔怔的坐着,容色凌乱,末了痴痴地?笑了起?来。
门外?面阿韵漠然的看着她,心下?都是报复成功的快感,随即她肚子传来动静,她的神色霎时温柔了起?来,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不过一两日,宫中形势再次彻底扭转,周氏一党被打?为?乱臣贼子,朝中与他有牵连的臣子接连下?马,说?是大换血也不为?过,腥风血雨间又走马上任了不少?新的朝臣,大多为?寒门科考进来的。
甚至还有不少?是先?前?国子监前?祭酒的学生,阴差阳错的萧府一时间竟门庭若市。
不少?上任的大人都来拜访,握着萧闲的手热泪盈眶,再吐露一番这?些年的酸楚,总算是熬出头了,萧闲一时附和着、安慰着还恭喜着,光是宴请吃酒便连续好几天。
他打?着嗝叮嘱管家:“莫要告诉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