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枝雪还从未见过她爹这般样子,一旁的萧靖轩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稍稍放下心来。
萧靖轩:“小梨,带太子妃去寻林嬷嬷罢,她许久未见你了,时常和我念叨。”
萧枝雪闻言,不解加疑惑,为何要把她支开。
萧靖轩:“容容听话,稍后阿兄去寻你。”
萧枝雪只好点点头,有些不舍得往后院去,小梨在一旁劝慰她。
萧闲沉声:“太子请,寒舍简陋,殿下多担待。”
段知珩衣摆往后一掀坐下,动作间颇为潇洒风流:“萧祭酒客气了。”
说完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侍卫捧着一精美的漆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副精美至极的云子棋。
萧闲微微一惊,有些砸舌,这太子确实是大手笔,云子棋触之温润如玉,和玉的质感极像,尤其是那黑子,表面漆黑润泽,拿起来透过光,呈现的却是翡翠般的绿,仿若碧玉一般,晶莹通透。
此棋造价极高,青黛阁几年才能有一副,还时常被世族皇室买走,普通人完全没有机会见到。
“殿下这…太客气了。”饶是萧闲再装正经,此刻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想去拿云字棋一敲。
萧靖轩握拳咳嗽了一声,萧闲收敛,神情严肃:“多谢殿下美意。”
段知珩淡淡一笑:“孤此番除去陪太子妃回门,亦是仰慕祭酒棋艺已久,想来切磋一番。”
萧闲摆摆手,谦虚:“江湖传言,江湖传言罢了。”
作一把利剑
段知珩不言语,取了云子祺摆上桌,今日不同于在昀楼那一日,段知珩主动拿过黑子,把白子让给了萧闲。
萧闲诧异一瞬,摸了摸胡子,“听我那不肖子说上次切磋棋差一招。”
段知珩流畅如松竹般的指节夹着棋子一翘,落在棋盘上,温润的棋子发出玉石相击般的声音,清冽嗓音在融入声响中,“萧卿手下留情罢了,孤也是运气好些。”
“这臭小子素来大意,年轻人,总是有些少年意气,看不清时局,有时候瞻前顾后,有时候又胆大如牛,这下棋啊,还是得四平八稳,重点就是在这个稳字,哈哈。”萧闲老神神在在。
段知珩浅笑,萧闲一直知道自家闺女看上这人皮相,端方雅正,清朗如松,笑起来更是如春风拂面一般,对此,萧闲点评,确实是人模狗样。
“萧祭酒说的是,可有些时候,不破不立,就如同世族固步自封,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位及君王,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还请祭酒体谅。”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直白,萧闲没有讶异,只是面上赞赏点点头,“老夫知道,殿下说的有理,可这世事素来都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这条路很艰难,世族中不乏根基深厚之族。”
“更何况老夫也是世族,殿下不觉得说这些有些交浅言深了吗?”萧闲眼睛盯着棋盘,窗外阳光照射进来,透过黑子,隐隐绿光一闪,映在了段知珩苍白的手背。
“孤自然知道,所以此番来是想请祭酒率先迈出第一步。”
“哈哈哈哈哈。”萧闲闻之大笑出声,“殿下是在说笑罢,让老夫做出这等背叛族人之事,是嫌我这把老骨头走的太慢?”萧闲这下倒是很意外他能这么语出惊人。
段知珩并未被这番话冒犯:“此言差矣,孤既然提出要求,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萧氏一族积荫深重,在寒门中素有名声,此举也是为族中赢得民心,想必他们亦会明白您的苦心。”
萧闲眯了眯眼:“敢问殿下为何要老夫来做这把剑。”
段知珩顿了顿,随即沉默:“自然是信任祭酒大人。”
萧闲嗤笑:“我那小女天真无邪,想必给殿下添了不少麻烦,殿下可莫觉得老夫跟她一般好糊弄。”
“不敢,太子妃心性单纯,少有的纯粹如稚童,祭酒就当是为了太子妃,此番作为只当有利无害。”
萧闲叹了口气:“谋定而后动,殿下好手段,老夫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出了何事,一定不要让容容知道,还望殿下善待容容,保她一世无忧。”
段知珩手下黑子杀伐果决,步步紧逼,白字被包围,“自然,无论如何她都会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萧闲略微思索一番,手中白棋一落,时局顿时天翻地覆,原先一边倒的局势变得互相持平。
“皇后不皇后的那是以后的事儿了,老夫只盼她一世无虞。”
棋局胜负未定,二人下了两人时辰还未结束,段知珩道:“此局未解,先放着,待以后本宫再与祭酒一定胜负。”
言罢就要出门,萧闲叫住他:“殿下。”
段知珩转头疑惑:“还有何事?”
萧闲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君臣大礼:“臣在此多谢殿下,小女就托付给殿下了。”
段知珩淡淡道:“她亦是孤的妻子,孤不会不管她。”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行走间衣袍烈烈。
萧靖轩神色担忧地走了进来,他探身看了眼棋局,感叹:“妙啊。”
萧闲脸一垮,满脸怨气的拿扇子抽了他的脑袋:“输输输,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萧靖轩讪讪,小声嘀咕:“您不也没赢。”
萧闲眼睛一瞪:“我那是顾及君臣关系,不好让殿下没有面子,你当我还赢不了这个黄毛小儿。”
萧靖轩:“所以,殿下到底是何意?”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萧闲不着调的收敛神色。
袖子一甩,双手负在身后:“他要我做这把剑,刺向世族。”
萧靖轩心下一咯噔,随后慢慢的沉了下去,这个结果他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希望他父亲能犹豫一番,最好能拖一时是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