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嬴政已经长大了,已经很快就要成为秦始皇了,朱襄还是拍了拍嬴政的肩膀。
“别急躁。现在扶苏真的很像小时候的你,他不会令你失望。”朱襄道,“何况,你还有我,有你舅母,有很多长辈帮你看着扶苏。”
嬴政终于露出笑意:“嗯。”
朱襄开玩笑道:“不过他虽然不会令你失望,但他可能会令你头疼。谁让他像你?若夏同在,一定会笑话你,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看,你的报应来了。”
嬴政瞪了舅父一样,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父才不会。”
朱襄笑道:“不,他一定会。他会笑得很大声。”
嬴政想起阿父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舅父说得对。
“扶苏将来也要让舅父多多费心了。”嬴政对朱襄作揖道。
朱襄道:“你如此客气恭敬,让我好不习惯,总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嬴政:“……”
朱襄长吁短叹:“政儿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嬴政恼羞成怒:“舅父!”
朱襄:“哈哈哈哈哈。”
嬴政气得要拂袖而去,被朱襄拉住袖子,去太后那里接扶苏。
虽然扶苏被嬴政丢给了荀子和廉颇带,但两位太后喜欢曾孙,扶苏每日都要去太后那里尽孝,当太后的换装娃娃。
嬴政看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小扶苏,不由承认。
确实,扶苏像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被这么折腾过,啧。
我自东去你西行(正文完)
转眼到了正月初二。
就算这时候不是良辰吉日,算日子的官吏眼睛一闭,也会掉一大堆书袋,说正月初二就是良辰吉日。
这一日天公作美,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
嬴政仰头看着冬日难得的暖阳,嘴角上弯。
如嬴政继位那日一样,两位太后与朱襄、雪姬一同替他更衣戴冠,为他抚平衣袍每一处褶皱。
朱襄看着自家孩子神采飞扬的年轻面容,眼前不知为何会突然闪过夏同的模样。
他晃了晃头,心中失笑。其实政儿再瘦削一些,还是长得很像夏同的。
正月初二不仅是嬴政登基成为秦始皇的那一天,还是他二十五周岁的生辰。
嬴政此世二十七周岁便成为了秦始皇,即使他仍旧逃不过四十九岁那道坎,也有二十二年的时间来梳理这个史无前例的庞大帝国。
朱襄曾对嬴政说过,后世评价他“奋六世余烈”。不过阅读完先秦寥寥无几的史册,就知道他继位时秦国的情况并不好。于是后世崇拜他的人又笑话他是“背七世之黑锅”。
嬴政当时丢了朱襄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不明白,为何后世崇拜他的人老是喜欢笑话他。舅父口中关于秦始皇的“趣闻”,全是崇拜喜爱他的人四处传扬。
如今,只二十五岁就成为秦始皇的政儿,大概是摆脱不了“奋六世之余烈”的帽子了。
政儿还想成为千古一帝,他得更努力了。
“舅父,你可和我并肩。”嬴政出门时,犹豫了一下,对朱襄道。
朱襄失笑:“傻孩子,世上无人能与你并肩。你长大了,该自己走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外甥的背。
“快去吧,别错过时辰。”朱襄微笑道,“舅父和舅母去坐荀子那辆车。”
嬴政往前踉跄了一步。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舅父舅母一眼,双拳在袖中握紧。
嬴政板着脸道:“好。”
然后,年轻的帝王站直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登上了独属于帝王的那一架九匹马拉的巨大马车。
雪姬伸长脖颈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
她落了泪。
“良人,为何我今日比看政儿继位时更惆怅。”雪姬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朱襄轻轻拥住雪姬,拍了拍雪姬的背,没有解答雪姬的疑惑。
这没有什么好解答的,不过是在特定的时刻,突然涌出的特殊的情感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我们也该出发了。”雪姬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振作起来。朱襄替雪姬擦拭眼泪后,对雪姬道。
雪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