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同袍的赵将率领直属于他的同样被当弃子的万余赵人精兵,骑兵和战车排列整齐,早就等候多时。
两军对垒,展现出秦国和赵国两个军事强国的正规军强大的气势。
城门关闭,秦军也拿出了死战的决心。
伯夫挥手的同时,赵将也同时挥手。
两方战鼓齐擂,号角齐鸣,几乎同时向前冲锋。
战车与战车擦肩而过,战马与战马擦肩而过,步卒的兵阵和步卒的兵阵擦肩而过。
军阵换位,就像是两架锋利的绞肉机擦过,在两个军阵中间留下一地尸体。
战鼓再响,令旗飘扬。
秦赵两军军阵整齐调头,骑兵和战车从两侧绕到前方。
又是战鼓声。
两军再次对冲,放弃弩箭投石,短兵相接。
一次又一次。
皆死战,皆不退。
瓦解五国军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这场战役终于暂时分出了胜负。
虽然赵军勇猛,但秦军背后靠着长平郡城。
城墙上,有城民不断涌上城楼;
城墙下,守军控制住城墙的局势后,打开城门支援伯夫;
而赵军除了那条命,什么都没有。
战争大部分时候并非靠一腔孤勇就能决定胜局。长平郡占尽了地利人和,赵军这一场攻城战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可身上染血的赵将知道,赵国朝堂上的目的已经达到。
消耗秦国的力量,也消耗那些得病的饥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将终于鸣金收兵。
从城墙上退下来的赵人看着城墙下那一堆焦尸山,人类的感情渐渐回笼。
他们终于感到了恐惧和疲惫。
平凡人没来由的勇气大多只会鼓起一次。在泄气之后,再鼓起勇气就很难了。
兵法也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城池攻防战也是如此。
最初的时候攻城压力最大,之后就是进攻方围困骚扰,防守方固守待援的拉锯战。
现在秦人一边修补城墙城楼,一边焚烧尸体。
赵将也安营扎寨,收拢残兵。
双方暂时偃旗息鼓,制定接下来的战略。
伯夫包扎好身上伤口后,顾不上疲惫,立刻督促守军赶紧处理尸体,并对战场撒已经备好的石灰和草药水进行“消毒”。
赵兵的一些尸体身上都发黑流脓了,明显得了瘟疫。
伯夫当了这么多年守将,这点眼力还是有,发觉了赵军的目的之一——他们想把瘟疫传入长平郡城。
还好朱襄公早就制定了防疫措施,给城民做了心理预防。官吏派人敲锣打鼓告知赵军的意图,让他们严防疫病传播,若见到城外往城内抛死尸,立刻报告守军处理,城民都很配合。
但不是所有城民都有条件每日喝烧开锅的热水。官吏只能尽量教导城民在做饭的时候加更多的水,尽量吃粥吃糊,减少饮水的次数。
如果得了疫病,就要被赶出城;如果有谁包庇,家人邻居全部连坐。
秦律的严苛起了作用,让城民不敢抱亲亲相隐的侥幸心理。
果然如伯夫所料,第二日,赵军开始往城内抛尸体,并在长平郡城附近的水源地抛尸,试图污染长平郡城的水源。
还好长平郡城在做守城准备的时候,早早就在城里打了许多口井。
守城从环境、水源下手很常见,不轻敌的守军都会做好应对准备。
赵军经历了第一日的激烈战斗后,就没有再组织像样的攻击。
伯夫感到了异样,夜晚悄悄派人出去探查。
原来赵军只派精兵把守城门,其他扩招的赵人兵卒都去扫荡长平郡附近村庄了。
五国盟军此次出征,本就没认为自己能攻下多少座秦国的城池。
他们只是想要在秦国引起混乱,削弱秦国恢复的速度,拖慢秦国东征的脚步,顺带消耗饥民,和抢粮。
虽然秦国将大部分粮食都搬入了城池中,但村庄里的人不可能都进城。他们都是躲在地窖或者山中,等敌军的兵锋过去。
若是正常攻城略地,为了不贻误战机,军队只会在沿路遇到村庄的时候扫荡一番,抢掠些粮食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