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靳以为自己给了司马尚一个“你来秦国,我提拔你,武成君也会继续用你”的理由,就能让司马尚为了偷生而不死。
司马尚却没有接过他给的梯子,而是以死做到了司马靳口中真正的“投降”。
“同为司马氏,我会与你家联宗。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请慢行。”
司马靳在司马尚的棺木前保证。
蔺贽叹了口气,以秦国丞相的身份安抚善无城的军民,安排降将降兵。
因为雁门郡是边郡,除了零星高层将领,大部分将士都是当地人,比较好安排。
司马尚一死,善无城几乎不可能再重新倒向赵王。蔺贽放心地将愿意留下的赵将赵兵打散后编入秦军,让秦军带着赵军习惯秦军中的律令。
蔺贽知道李牧虽然已经离开雁门郡十多年,但威名在雁门郡犹存。
他向雁门郡旧将许诺,如果他们现在想去投奔李牧,他立刻安排上。将来雁门郡的事,他也会全部交由李牧处理。
雁门郡旧将十分信任蔺贽。
蔺贽身上那一层蔺相如之子、长平君和武成君之友的光环,是安抚善无城最好的人选之一。
秦王子楚得知雁门郡投降后,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顾身体抱恙,来到雁门郡安抚赵人,许诺给他们免除赋税和徭役一年,让他们先休养生息。
他亲自为司马尚写了祭文。
司马尚面对赵王的诬陷仍旧赴死,这是对赵王的“义”;他死时促使善无城投秦,是对下属将士和雁门郡赵人的“仁”。
“仁义”一字,不过如此了。
赵王偃也得知了善无城的事。
他立刻厚赏郭开,认为郭开果然看得很准,司马尚等雁门郡旧将就是心向秦国,早就想要背叛他。
可惜他没有早发现司马尚等人的真面目。
“早知如此,寡人应当在信陵君死后立刻撤换掉所有雁门郡将领。”赵王偃愤愤道。
郭开道:“所有与朱襄、廉颇、李牧有旧的人,应当都是心向秦国的。传闻朱襄是会妖法的妖人,惯爱蛊惑人心。君上不得不防!”
赵王偃深以为然。
他立刻要把司马尚的家人下狱,但好歹仍旧没胆子下诏去动蔺家的人。
司马尚的家人在赵王偃下诏抓捕前就接到消息,被人送走了。
这些人中有赵国的卿大夫,有赵国的游侠,还有秦国安排的人。
多股不同的势力没有任何配合却配合默契,护住了司马尚的家人入秦。
蔺家人在家乡得知这件事后,族老商议了一番,咬牙给祖先起棺,也偷偷往秦国迁徙。
以赵王偃狭隘的心胸,恐怕真的会迁怒他们。
原本七国“士”在各国游走做官,只要是正当途径,他们的家人都不会被他国国君迁怒。
这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
如果你动了这个潜规则,就没有士人敢来你这个国家做官。
更何况就算祸及家人,也是祸及活着的家人。如赵王偃这种要掘先人墓的就太过荒诞了。
不过赵王偃是一个能立娼妓为妃,捧着娼妓之子当赵王的人,多荒诞的事在他身上都不令人奇怪。
庞煖猝不及防被擒,他的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因为主将被擒束手就擒。
秦王子楚试图劝降庞煖。
庞煖是赵王偃一手提拔,宁愿死也不背叛赵王偃。
在蔺贽的劝说下,秦王子楚以佩服庞煖高义为由,将庞煖独身放回。
庞煖以为蔺贽仍旧心向赵国,十分感激蔺贽。
“赵偃都要动蔺公的墓了,他居然还相信你对赵国有怀念。”秦王子楚背着手,没好气道,“你在外装得可真像模像样。”
蔺贽这么做,是因为秦国不可能在一两年内迅速吞并赵国。
赵王偃是个心胸狭隘又多疑的人。他肯定会继续倚重亲自提拔的庞煖。而庞煖年老,若赵王偃过分倚重他,将来庞煖一死,赵国就不足为惧了。
且邯郸城内肯定需要找个人对雁门郡投秦负责,司马尚已死,一定会有想要取代庞煖的人抨击庞煖。
赵王偃又要和卿大夫们打起来了,加剧赵国朝堂的混乱。
虽然这次赵王偃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蔺贽道:“谁让我是蔺相如之子?”
秦王子楚:“……蔺公若在天有灵,一定会打个霹雳劈死你。”
蔺贽道:“怎么可……”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