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蔡泽懒得和朱襄说了。反正政儿生气了,还不是朱襄自己哄。
朱襄乐呵呵地将剩余的调过味的米酒倒入锅中,直接熬煮鱼汤。
米酒鱼汤据说是一道月子菜。其实营养和白水煮鱼汤区别不大,但好吃就成。
当醉鸡端上来时,蔺贽终于得到了拯救。
他泪眼婆娑地给秦王布菜:“君上,请吃……怎么一股酒气?”
“主父说,这道菜叫醉鸡,千万不能给政公子吃。”朱襄的老仆道,“孩童过早喝酒对身体不好。”
秦王咽下一块鸡肉片,颔首:“听到没,政儿,不准吃。”
小睡了一会儿,算着吃饭时间拉着子楚过来的嬴小政义正词严:“政儿已经长大了!而且这也不是喝酒,只是加了一点酒的鸡肉,政儿可以吃!”
“不许。”秦王看着那一盘不多的醉鸡,让人倒了酒,无视嬴小政鼓鼓的腮帮子,与范雎、白起、蔺贽推杯换盏,慢慢品尝。
子楚牵着嬴小政坐下,看着嬴小政虽然满脸不满,但不哭不闹的安静模样,再次对自己儿子的早熟和稳重刷新了认知。
普通小孩,应该会为要求不被满足而哭闹不止吧?
很快,蒸菜和鱼汤陆续上桌。等朱襄端着几个泥疙瘩来时,菜终于上齐了。
范雎叹气:“朱襄,你可以把泥去掉后再端上来。”
朱襄解释:“把泥壳打碎的那一瞬间,鸡肉和荷叶的香气会喷涌而出。这是吃荷叶鸡最幸福的一刻。”
秦王好奇地招手:“快给寡人呈上来。”
秦王接过朱襄递上来的小锤子,轻轻敲碎荷叶鸡的泥壳。
正如朱襄所言,原本没有任何味道的泥疙瘩,在泥壳被敲碎后香味喷涌而出,令人食指大动。
秦王喉头动了动,笑道:“先生,在吃食上,果然还是该听朱襄所言。你来试试!”
范雎接过锤子,也敲开一只泥壳。虽然刚才闻到了一次香味,自己开壳时,感觉确实不一样。
幸福什么的没感觉到,馋虫肯定在动了。
朱襄用来做荷叶鸡的是半大的公鸡,分量不太大,所以就连嬴小政,他也准备了单独的荷叶鸡。
有了荷叶鸡垫肚子,其他菜就足够几个大胃王大快朵颐了。
秦王对醉鸡的兴趣比荷叶鸡还大。当听说醉鸡在酒水中浸泡一夜之后更为美味后,他命人取来更多美酒,让朱襄多做一些。
朱襄道:“我把方子抄给君上的膳夫,浸泡时放入宫中冰窖,口感更佳。从我这里送往宫内,味道就变了。”
秦王收下方子,还是将美酒送与朱襄。
一顿饭后,醉醺醺的秦王又握住蔺贽的手,带蔺贽回宫促膝长谈。
朱襄、子楚、蔡泽目送表情僵硬的蔺贽远去。刚看不到马车的踪迹,三人就立刻捧腹大笑。
“蔺礼那个表情,真是笑死我了!”朱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大腿。
子楚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没想到君上如此喜爱蔺礼。”
蔡泽笑得都咳嗽了:“蔺礼在蔺公面前都很没规矩,看见他正经了这么久,真是有趣。”
三人说完,继续大笑。
范雎揉了揉耳朵,有点想训斥这三个年轻人。但看他们欢快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背着手回自己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白起旁观了许久,低头对抓着他袖口的嬴小政道:“政儿,为何不去你舅父那边?”
嬴小政冷哼:“不给我吃醉鸡,不理舅父。”
白起失笑。
最终嬴小政还是没能吃成醉鸡。他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让膳夫每天给他做醉鸡。
不过舅父会不会唠叨,说天天喝酒对身体不好?嬴小政沉思,把舅父派去代替他巡游天下好了。舅母也一起去。舅父舅母都不在家,就没人管他每日喝酒。
嬴小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就像是一个幼稚的熊孩子。
朱襄回到家后,家里立刻热闹起来。
当蔺贽终于从王宫逃回来后,家里就更闹腾了。
嬴小政天天跟着蔺贽胡闹,风寒虽然很快就好了,但耽误了一点点学业。
范雎忍了许久,没忍下去,以自己与蔺相如有旧,算是蔺贽长辈为由,把蔺贽训斥了一遍。
蔺贽暗地里吐槽,应侯和他家老父亲怎么可能有旧,有仇才差不多。
朱襄等人过了几日安稳日子。秦王似乎有很多事要忙,暂时没有对朱襄提交的文书下达指导意见。
待给蔺贽的官职任命文书下来时,朱襄才被单独召进宫中。
秦王坐在一个宽大舒适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卷纸写成的文书。
朱襄回了一趟赵国,宫里就大变样,他都认不出来了。
秦人做事的效率确实太高了。
“朱襄,你观察了寡人的国家,看到了什么?”秦王放下文书,像宽和的长辈一样,开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