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不屑道:“别丢人了,去做饭。”
李牧笑道:“政儿想看舞剑?我来为你舞一段。”
廉颇紧了紧腰封:“舞剑有什么意思?来,我们打一场。”
李牧:“啊?哎?等……”
嬴小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踢了踢悬空的小短腿,看着热闹的生辰宴会,身体和小脑袋都忍不住晃来晃去。
……
村口,平阳君赵豹的马车停在了大树下。他站在车架上,正眺望远方的热闹。
“主父,为何不让蔺上卿前来接待?”马车夫疑惑道。
赵豹摇头:“不打扰他了,唉。”
马车夫不明白为何自家主父会驱车来蔺相如的封地,更不明白为何主父会远远看着前方的热闹哀叹。
“回去吧。”赵豹又叹息了几声,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蔺相如。
不仅蔺相如为秦国质子过生辰,连廉颇和常驻雁门郡的李家子都前来赴宴,这让他非常忧虑。
还是说,这件事和秦国质子没关系,真的是因为蔺相如视那位叫朱襄的人为子侄?
但廉颇和李家子又怎么会不顾身份,前来一位庶民家中为那庶民的外甥过生辰?
还有这些村人,他们是看在主家蔺上卿的份上,才前去讨好朱襄吗?
赵豹想起蔺相如多次在君上面前举荐朱襄,却在君上终于愿意让朱襄进宫为官时断然拒绝。
“是因为蔺相如不愿意让朱襄成为寺人,还是不满君上不因田地增产、而以培养出奇珍异草来赏赐朱襄?”赵豹自言自语。
他揉了揉眉头,对马车夫道:“不回府了,去找平原君。”
马车夫遵命。
赵豹坐在车厢里闭目沉思。
朱襄有了秦王质子舅父的身份,已经跻身士族行列。这时举荐朱襄为官,在朝中其他人那里也说得过去了。
君上比起他,更信任兄长平原君。平原君又惯爱豢养门客,由平原君推举朱襄会更合适。
赵豹叹了口气:“一个朱襄无所谓,不能让蔺相如和廉颇与君上离心。”
赵豹早就劝说赵王给蔺相如一个脸面,赐予朱襄闲官。
蔺相如从未为家族子弟求官,都是家族子弟自己努力。现在蔺相如难得求一次官,就算是个庶人,只要蔺相如认可其为子侄,这等身份其实无所谓。
但赵王身边的宠臣都不愿意。
一朝国君一朝臣。先王和先后接连离世后,赵王身边的宠臣希望能取代蔺相如、廉颇等前朝老臣的地位,自然什么都与他们对着干。
赵豹虽知道这其中弯弯道道,但他素来明哲保身,不好戳穿。
姜丝炒肉丝
平原君的封地在东武城,但平原君赵胜是赵王的国相,所以居住在邯郸城中,赵豹很快就到达了平原君的府邸。
平原君赵胜是赵武灵王的儿子,先王赵惠文王的同母弟,深受赵武灵王喜爱、赵惠文王和如今赵王的信任。他的府邸占据了邯郸城一整条街,楼阁鳞次栉比,夜间屋檐下吊着漂亮的宫灯,星星点点微弱的灯火聚集在一起来,就像是一片仙云氤氲。
赵豹虽然也是赵惠文王的同母弟,但远不如赵胜深受几代国君信重,居住地自然不如赵胜豪华。
他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兄长的气派,不由心生羡慕。
不过很快,他就将心中羡慕收敛。
越受重用,承受的压力和危险就越大。赵豹想起被围困在沙丘行宫三个多月,以至于活活饿死的父王赵武灵王,不由打了个寒颤。
赵豹曾经有过雄心壮志,但父王饿死的惨状萦绕在他心中久久不去,兄长赵惠文王饿死父王后扑在父王尸骸上假惺惺的哭泣模样更是让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每当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这些画面就出来干扰他。
“主父,到了。”马车夫见自家主人站在马车门前发呆,出声提醒道。
赵豹按了一下眉角,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平原君的府邸大门打开,赵胜亲自迎了出来。
他疑惑道:“我听门卫说你一直停在我门口,为何不进来?”
赵胜都出门迎接了,赵豹这退堂鼓就打不了了。
他扶着兄长伸出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边和兄长并肩进门,一边道:“兄长可知秦国质子如今在蔺相如门客朱襄家中?”
赵胜的消息比赵豹还灵通些,道:“知道。蔺相如的门客朱襄曾经被他长姊抛弃,几近饿死时被蔺相如收留。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成为了异人的妻妾,为异人生下了孩子,还把孩子也丢了。”
赵豹还不知道这更深层的事,他道:“朱襄既然是秦国质子的舅父,也算是士人了。我见蔺上卿和廉上卿都与朱襄较为亲近,为何不同意蔺上卿的举荐?”
赵胜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赵豹:“你今日来找我,是为这件事?”
赵豹道:“我路过蔺相如的封地,见蔺上卿和廉上卿都在为那秦国质子庆祝生辰。”
赵胜皱眉:“他们为何会屈尊为一秦国质子庆祝生辰?异人在邯郸大宴宾客的时候,他二人都从未赴宴过。”
赵豹道:“听闻朱襄身体有问题,没有子嗣,那秦国质子或许是他唯一的血缘晚辈。”
赵胜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位叫朱襄的庶民有将秦国质子当嗣子的想法?他真是胆大妄为!就算是被丢弃的秦国王室,也不可能改名换姓成为一个庶民的子嗣。他这样做,贵贱不分,会遭遇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