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两老头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正事,开始夹刀带棍用言语打了起来。直到朱襄结束和农人的对话,扛着他的小外甥走得快没影了,两人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出门的目的。
荀况:“人呢?”
蔺相如:“蔺贽,你怎么把人跟丢了?赶紧去找!”
蔺贽:“……”行,你是我阿父,你恼羞成怒骂我,我受着。
蔺贽很了解朱襄的行动路线,几人很快又偷偷摸摸跟上。
蔺相如让荀况收的不是普通听讲学的弟子,而是磕头拜师的入室弟子。
荀况十分自傲,这样的弟子一个都没有,连家族子弟都不收。
朱襄的经历和能耐太过神异,让荀况起了好奇心。所以这老头和蔺相如一合计,决定偷偷跟随朱襄,观察这个弟子是不是人如其名。
荀况:“把他外甥扛了一路都不累,这人体力好,适合儒家。”
荀况:“能言善辩,适合儒家。”
荀况:“通历法农事,适合儒家。”
荀况:“对民和善,适合儒家。”
荀况:“他这本事怎么好意思和游侠切磋?!我儒家没有这样的废物!!”
蔺相如听得眼皮子直跳:“我第一次听说入你们儒家门必须武力高强!”
荀况瞥了蔺相如一眼:“不能打怎么游学?”
蔺相如问道:“那这弟子你是收还是不收?”
荀况噗嗤笑出声,摇摇头道:“蔺上卿啊,你着相了。你看看这朱襄,是需要学习别人思想的人吗?”
蔺相如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况慢条斯理道:“我观他行为举止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做事极有目的性。可见他种田并非求官求名,而是将此事当做理想实践。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他心中自有丘壑,会向其他人求学,但不会投身别的学派。”
蔺相如道:“你说他是农家?我询问过,他思想并非农家。”
荀况道:“虽然当世称什么诸子百家,但游学的人又何曾非要把自己归于哪一家?比如你蔺上卿又是何家?要为何家扬名?”
蔺相如若有所思。
荀况道:“许多人心中自有理想,便自成一家。等收的弟子多了,他便也成了诸子百家。我听你说起朱襄的事时,就知道这人就算学了我,也继承不了我的衣钵。”
蔺相如叹气。
荀况又瞥了蔺相如一眼:“你叹什么气?他继承不了我的衣钵,不代表我不会教他。你大可和赵王说他是我的弟子,这个弟子我认了。不过在那之前,蔺上卿你最好赶紧把你的身份露出来,树上的游侠要向我们扔石子了。”
蔺相如顺着荀况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居然被游侠儿埋伏了。
蔺贽赶紧掀开草帽表露身份。
游侠儿从树上跳下来,领头的人抱怨道:“蔺君子,你怎么又想对朱襄公使坏?我们误伤了你怎么办?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朱襄公。”
荀况从牛车上跳下来,好奇道:“很多人盯着朱襄吗?”
游侠儿的领头人虽不认识荀况,但蔺贽驾驶的牛车上坐着的老人肯定是蔺家长辈,他恭敬道:“朱襄公使庶民地增产,又组织庶民互助,让庶民可在农闲时自行进城贩卖货物。附近富商豪强深恶之。”
荀况对在车上不肯下来的蔺相如道:“或许想对朱襄动手的人并非只有富商。”
蔺相如沉沉叹气。
荀况又问道:“朱襄自己知道这些事吗?”
游侠儿的领头人道:“我等未曾和朱襄公说过此事。朱襄公救济庶民,却遭人憎恨,我等无法将此事告诉朱襄公。不过以朱襄公聪敏,可能已经察觉。”
蔺贽补充道:“他做事十分小心,若要离开我家封地,定会寻我一起。”
荀况道:“这不仅证明他做事很小心,还证明你很闲。”
蔺贽:“……”荀老,你是习惯性损人吗?
荀况调侃蔺贽的时候,朱襄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这么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他看不到才奇怪。
朱襄赶紧过来凑热闹,果然是蔺贽。
他乐道:“能在这里引起这么大动静的只有你了。来,政儿,叫仲父!”
嬴小政听到“仲父”这两个字就是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草蝈蝈砸出去。
蔺贽白了朱襄一眼:“父之大弟曰仲父,仲父其余弟弟曰叔父。但我显然更年长,政儿叫我伯父,你误人子弟!”
朱襄强词夺理:“你年纪比我大,心智比我小,叫你仲父没问题,不然叫你叔父也行。”
蔺贽作势就要伸手揍朱襄。
嬴小政赶紧丢出草蝈蝈,准确无误地砸到了蔺贽额头上。
蔺贽呆滞。
朱襄也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政儿,扔得好!政儿这么小就知道维护舅父,不愧是我的好政儿!”
蔺贽揉了揉不疼不痒的额头,笑骂道:“你家孩子顽皮,你不道歉,还笑扔得好?还说你不是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