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寥寥几笔,却是神韵尽显。
画作所画之人,应是千秋宴上的宋老夫人。满屋珠围翠绕,环佩叮当。
想来今夜匆忙,宋令枝只来得及画宴上一角。
沈砚轻哂:“母后倒是有心。”
知他好丹青,特寻了这么一人过来。雪浪纸上人物灵动,就连丫鬟衣裙上的褶皱……
陡地,眼前灰蒙一片。
沈砚一手抚额,只觉头疼得厉害,耳边恍惚,好似又想起宋令枝的声音。
“殿下,这屏风你可还喜欢?”
那屏风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砚只记得其上所画的女子耳坠小巧,衣裙繁复纹理细腻,和眼前这幅有异曲同工之妙。
岳栩着急:“主子!”
沈砚稳住身子:“无碍。”
青玉扳指捏在手心,勒出显目红印。
沈砚一双眸子漆黑,烛影在他眉眼跃动,他指骨轻轻点在雪浪纸上,沈砚忽而轻声:“我记得……宋瀚远的海上文书快下来了。”
岳栩毕恭毕敬:“是。”
窗外雪落无声,静悄无声耳语。
那枚青玉扳指早就自沈砚手中摘下,男子指腹轻轻在扳指上抚过。
岳栩抬眸,无意瞥见这一幕,蓦地不寒而栗。
上回他在沈砚脸上看见同样的表情,是在兵部尚书自缢的前夕。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动作。
而这回沈砚问的是……宋瀚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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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日起早,在临月阁听沈砚念文章,宋令枝困得睁不开眼,每每晌午至闲云阁用午膳,宋令枝总挨着祖母撒娇,试图劝说对方为自己换夫子。
今日刚踏进月洞门,忽而瞧见金槛玉窗,园中一色玻璃绣球灯高挂,衬得园中的红梅都失了好颜色。
帐舞蟠凤,珠帘绣幕。
宋令枝诧异,踩着积雪缓缓往前走,穿花度柳,越过影壁。
闲云阁细乐声喧,隔着猩猩毡帘,不时还能听见宋老夫人的笑声。
宋瀚远也在房内。
“祖母,父亲。”
福身请安,宋令枝好奇踱步至宋老夫人榻前,挨着她坐下,“可是有喜事,怎么我见园中都挂了红灯笼?”
“确实是喜事。”宋老夫人喜笑颜开,“我们家的海上文书下来了,三日后你父亲就启程。”
宋令枝大惊:“父亲不是刚回来,又要出门了?”
且这海上文书,在前世并未有这一遭。
宋令枝提心吊胆,疑心是沈砚动了手脚:“那文书可是真的,别是父亲被人骗了罢?”
宋老夫人瞪她一眼:“朝廷的文书还能作假不成?你父亲找了故人帮忙,这文书来之不易,可别瞎说。”
听闻是宋瀚远故人相助,宋令枝稍松口气。既是故人,那应是和沈砚不相干。
也是她近日杯弓蛇影,一有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
宋令枝眉眼弯弯:“是孙女的错,该打该打。只是父亲这一走,也不知多早晚才回来。”
宋瀚远抚着胡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话落,又不放心宋令枝在家,连声嘱咐一番。
话说一半,又有小厮来报,说是林家陆家都派了礼来,还有两家成衣铺子的当家亲自登门。
宋瀚远抚掌大笑:“这两个老东西,定是为那鲛绡帐而来。”
鲛绡帐乃鲛丝所制,轻薄透亮,一匹难求,价值连城。而真正的鲛绡帐,只有南海才有。宋瀚远此番前去,也是为了这鲛绡帐。
宋老夫人:“你既有事,便先去了罢,我这有枝枝就成。”
宋瀚远拱手,临走前还不忘悄声和宋令枝道:“若是无事,便去你母亲院中,也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