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出了什么事?”
伊芙将自己没能在工作人员那里得到答案的问题重新又问了一遍, 她停顿了一下, 随后又补上了一句:“我在洗手间里好像听见了枪声,是有人在会场开枪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伊芙的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紧张与焦躁。
伊利亚带着她从秘密警察扎堆的地方走到了没什么人的角落, 这才对她开口说话。
“没有人真的开枪, 那只不过是极端分子意图再会场引发骚乱, 利用微型录播器播放的枪声罢了。”
她变色古怪,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边用手掌捂住了额头, 一边露出了头痛糟心的表情,“不过后来的确有人开枪了……就是你的老公尤里·布莱尔少尉这个笨蛋。”
伊利亚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要伊芙跟她一起吐槽尤里,谁知金发碧眼、盛装打扮的漂亮女子并没有露出她以为的花容失色,反倒显得十二万分地平静,甚至还对于伊利亚头痛烦躁的表情相当不解。
不懂就问。伊芙直接皱着眉出声道:“开枪怎么了?”
同样身为秘密警察的伊利亚侧过头瞪大眼睛,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伊芙。
伊芙反过来用一种疑惑程度与她震惊程度不相上下的眼神,毫不示弱地反看了回去。
并且理由十分充分。
“你们秘密警察平时不都这么维持秩序的吗?”
伊芙困惑地问,“为了防止骚乱升级成更大的威胁,不得以的武力压制对你们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伊利亚:“……但那是整个东国上层社会的政客名流。”
“他们发生起踩踏事件会跟普通民众有什么区别吗?除了态度更加恶劣。”
伊芙声音平静地反问,“以及,他们被踩踏出来的肉饼里会掺杂着金表和名贵的珠宝首饰之外?”
“……并不会。”
其实道理谁都知道。但是让伊利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前伊芙那双真真正正平等看待所有人的态度,反而让他们感觉是异类。
“那就行了。”
伊芙一锤定音地总结道:“不管身家多少的家伙,一旦上了手术台对于医生而言都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一块光溜溜、赤裸裸,等待医生治疗修复的肉块罢了,谁能比谁更高贵?——不好意思,没有恶心你的意思,我就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罢了。”
在伊芙的这一番“开导”之后,伊利亚显然也释怀了一些。
只不过想到伊芙的真实工作,她还是露出了槽多无口的表情。
“我记得你好像是兽医……”
“是是是。所以穷人养的狗和富人养的狗,躺在手术台上也没有什么区别。有钱人的狗一定要驱虫打疫苗以及绝育。”
“……好了我懂了。别说了,你举的例子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宴会厅内部。
尤里说到做到,在他和中尉的调遣下,现场引起骚乱的“枪声”很快彻底平息。
除了尤里留在宴会厅天花板上的那颗子弹,现场所有的人员推拉扭伤以及倾倒的桌椅,基本上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自己造成的。
现场的高官名流们,也从一开始大怒着威胁咒骂尤里,逐渐改变态度安静了下来。
虽然看有些人的眼神,似乎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按捺下了怒火,碍于面子暂时将记恨藏在心底等待什么其他的时机爆发,不过至少现在,会场的骚乱暂时算是平息了下来。
警卫和工作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紧急诊治以及现场善后的工作。
保安局局长脸色晦暗不明,他端着酒杯,紧抿着唇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似乎在寻找什么潜藏着的不安定因素。
“真不愧是东国保安局。”
西尔维娅通过耳麦轻声与黄昏交流着,她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赞赏的味道,“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精准判断、冷静果敢,怪不得都说尤里·布莱尔是东国保安局下大功夫挖走的明日之星呢。”
如果不是作为敌人的话,西尔维娅觉得自己说不定也不是那么排斥他跟伊芙在一起。
在伊芙和尤里结婚的事情上,尽管黄昏已经努力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是当他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一阵刺耳。
“那是因为您没有见到过他在约尔小姐面前的蠢样。”
黄昏面无表情地拆台,“以及,就算尤里·布莱尔尽力维持现场的秩序了,但我还是成功离开了会场。”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尤里·布莱尔也不是他黄昏的对手。
西尔维娅品了品这酸味儿浓郁的对话,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表扬黄昏还是该嘲笑黄昏,于是她果断选择了跳过这一环节,直接进入到了她冷血教官的角色当中去。
她直接给黄昏下达了命令。
“由于尤里·布莱尔处理及时,制造骚乱的人没能进入现场,但我也不认为他们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毕竟就算当选总统的人不是亨利·兰尼斯,现在统一党候选人对于战争的态度也有所软化,甚至开始转移东西国之间的矛盾。
这是一心想要通过流血和战争彻底打败西国的东国极端分子所坚决不能容忍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策略差一点就成功了,现在那帮人很可能正在打算摸清现场的情况调整计划。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展开下一步行动之前,将那群人及时抓住,只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地将本次危机的火星彻底掐灭。”
“明白。”
黄昏一边说着,一边利用易容顶着一张秘密警察的脸,穿着他们的制服若无其事地行走在队伍里。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墙角跟伊利亚刚刚说完话的伊芙。
幸而金□□亮的女子今天的打扮格外惹眼,黄昏并不是唯一一个对她侧目看去的秘密警察(伪),他的行为也不至于太过于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