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2/2)

德米特里厄斯的手中,是刚刚夏洛特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餐刀。因为餐刀的锋刃略钝,男人颇废了些力气,才重重地刺入了夏洛特的腹部。

夏洛特因为这剧烈的疼痛奋力挣扎起来。德米特里厄斯单手抓住她,犹如拎起一只不听话的小鸡一样轻松简单。

德米特里厄斯背对着看台的方向,逆光之中,夏洛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里不带有半点情感色彩——青年扬起手臂,在半空中轻轻地甩了甩,稍微活动了一下。

“为……什么……?”

从喉咙中开始有鲜血涌出,夏洛特的声音断断续续,她仓皇地向后倒下,沾满鲜血的手仍然不死心地按在德米特里厄斯的脸上,留下了一串不甘的血印。

“你难道……感觉不到,对我的,爱……吗……?”

她明明,已经倾尽全力地去操纵他了——他的感觉,明明应该是最强烈也最浓烈的啊……!

德米特里厄斯温柔的动作宛如情人之间门的爱抚,他扶着夏洛特的手臂向上延伸,滑到了她的脑后死死攥住了她的头发。

犹如爱人之间门亲昵对话一般,他凑到了她的耳边。

“别开玩笑了。”

那是只有德米特里厄斯和夏洛特才能听见的声音。

“虽然我们都是怪物,但是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爱情真正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而你,永远不可能知道。”

夏洛特的眼神里传出愤怒的光,德米特里厄斯没有理会她,只是用空闲着的一只手缓慢地、旋转着将餐刀从她的伤口中折磨一样地拔出。

夏洛特发出了濒死一般的悲鸣。

而她的耳边,德米特里厄斯的叹息还在继续,与之同步进行的,是他手中一下、一下戳向她腹部、宣泄着无尽愤怒的钝刀。

“所谓爱情的感觉啊,它苦涩无力但又甜美难言。又像是绝症,又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海面上一盏永恒的明灯,让人既绝望又期待……才不是你给予的那种,脆弱又恶心的东西。”

至少他所定义的爱情,绝不可能是轻慢、要求甚至控制。

“——因为我,最恨别人想要操纵我了。”

ission 67

巴林特的飘雪的夜晚, 灯光如昼的国家歌剧院面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警车与公务车。

今晚歌剧院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不少观众都目睹了这一切,就算是保安局也压不住了。有其他包厢看台的贵宾在看到那样血腥又残忍的搏斗场面后, 当即尖叫着报了警, 逼得人民军麦克尼尔中校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换上军装开着装甲吉普冲了过来。

这对于原本掌控着全局的保安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伊利亚所在中队的中队长,同时也是本次临时行动组组长的男人面色阴沉,看上去恨不得要将嘴里叼着的雪茄当场咬断。

他皮笑肉不笑地拦在了麦克尼尔中校和他所带领的一队警察的面前。

“这还真是稀客啊……我记得麦克尼尔中校你最讨厌看这些哼哼唧唧的歌剧了, 究竟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早知道会这样麻烦,就算拼着会炸伤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哪怕把那一层都给轰了, 他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包厢门炸开!

带着这么多人折腾了一个晚上, 到头来却被人民军的家伙截胡,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颜面扫地。

麦克尼尔中校伸出手, 摸了摸自己方形的下颌角。

“我也不想啊……但是听说老友德斯蒙阁下的儿子被挟持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听说你们保安局行事作风向来无所顾忌, 万一你们为了抓住犯人不顾一切开枪扫射可怎么办?”

被说中了心思的保安局中队长抽了抽嘴角:“您多虑了。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 还请您先带人回去——”

“你现在是在命令我吗?”

麦克尼尔中校直接打断了对方。

他用轻蔑的眼神扫过了保安局中队长的肩章:“区区一个中尉,我愿意跟你磨叽两句已经很给你们局长面子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再不滚开, 我就亲自替你们局长教教你什么叫做纪律!”

德米特里厄斯身上的高定西装几乎被粘稠干掉的鲜血浸透了大半,脸上鲜红的血印在空气中干涸之后变成紫褐色的痕迹。

他一开始捅夏洛特的时候,她的伤口还会往外面喷血, 不过很快她就奄奄一息了。德米特里厄斯多少学过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 在判断出了这一点之后,残忍微笑着的温润青年脸上显现出了遗憾的表情。他转而改为用餐刀折磨夏洛特的伤口,夏洛特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沙哑——最终,是终于看不下去的伊芙按住了德米特里厄斯握着刀的手, 制止了他的行为。

“已经够了。你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伊芙说:“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不是吗?”

德米特里厄斯抬起头,他神情专注地看着伊芙,像是极地里走了天夜的旅行者终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营地。那双蜂蜜色的眼瞳中一点点恢复了高光和温度,然后他眯起眼睛,真正地微笑了起来,“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就当做是这样吧。”

他当啷一声扔下了刀:“我也不想让你今天晚上做噩梦。”

尤里冷冷地上前分开二人的手,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你已经吓到她了,疯子。”

德米特里厄斯摊开手笑了:“彼此彼此,秘密警察先生。”

秘密警察审讯的手段可比他做的要可怕得多。

伊芙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就做起噩梦,她的噩梦里早就满员超载了。无论是童年记忆里作为人体实验品的过去,还是在轰炸中忐忑睡着的回忆对她而言都比这个要恐怖一百倍。

她之所以阻止德米特里厄斯折磨夏洛特,只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同类感——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沦为残次品被抛弃销毁,而是作为完成品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带走,大概就会变成夏洛特现在的模样吧?

如果不是幸运地被黄昏捡到,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西尔维娅小姐,那么她现在即使超能力再强大,也不太可能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所谓的理想。

伊芙看着夏洛特,就像看着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包厢看台的大门最终还是被炸开的,不过是经过准确计算后,在保证内部人员安全的情况下才动的手。

德斯蒙家族的保镖很快换了一批新的来,其中甚至还包含着一些医护人员。在他们给伊芙检查脖颈上的淤痕时,少女敏锐地发觉了他们手上不同寻常的茧皮,那都是专门练习过射击的人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