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抗一跟孙政委的工作没有交叉重合的地方,因此孙政委的工作石抗一向来不关心,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且门口站着的那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压根看不清楚脸和身形,只能隐约看到那是个女人
倒是在两人之后走出会议室的周言安,看见一瞥而过的背影,神色微怔,是苏姚。
孙政委把手上端着的茶缸和眼镜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温和地问苏姚,“出什么事了吗?”
他知道苏姚没事不会大老远跑这一趟,这大冷天的,没人愿意出门。
苏姚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进到室内以后,她没有把帽子和手套摘下,这间办公室没有炉子,跟室外相比多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盖子,其他真没啥差别,冷得要命,跟自己那间小办公室没法子比。
苏姚伸出右手,努力在棉手套里做出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您还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让您猜到了。”
“别恭维我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她嘿嘿笑了两声,“那我就直接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件事有点麻烦。”
孙政委不乐意听人家卖关子,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催促道,“快说。”
“那我就说了,您可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眼见这位的表情愈发的不耐,苏姚才开口说道,“前一段时间,收到了一封关于白参谋的举报信,今早照例查看信箱的时候,里面多了一封信,这跟上次收到的那封信一样,都是举报白参谋欺负女知青。”
孙政委的表情从不耐转为了震惊错愕,他的眉心肉眼可见地拢起一个小山丘。
苏姚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封信,“您来看看,这是两次收到的信件。”
打开牛皮纸信封,将两份举报信摊开放在面前,孙政委的表情一点点皲裂,“你们之前那次,收到是这样的举报信?”
苏姚点点头。
孙政委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举报信,不是手写的,只要一句话,还没有署名。
“信纸下方用铅笔做了记号,写着1的,是第一次收到的举报信。”
孙政委有些为难地点点头,接着低头看面前的举报信。
见他思考了许久没开口,苏姚问他,“您说我们这应该怎么办?”
孙政委叹口气,“别催,叫我先想想。”
其实目前就两条路,当这人是在恶作剧,或者这人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是仇人恶作剧,那就当作没看见。如果是执念很深的受害者,那就不得不查。
孙政委反问她,“你是负责人,你怎么看?”
苏姚苦笑看他,“还是得查呗,不然还得一封一封写举报信,没完没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怎么查,以及如果查明白参谋无辜,那个写举报信的人,是不是以为他们在包庇。
“怎么查,你有想法吗?”孙政委继续问她。
苏姚十分干脆地回答,“要是有想法,我也不至于过来跟您求助。”
孙政委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一上午,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了。
如果大张旗鼓地查,那白参谋的名声肯定得受到影响。像之前那种悄悄地去查,又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咱们不能因为没来由的一句话,就怀疑同志。但是一旦同志身上出了问题,那也绝对不能姑息。”孙政委沉吟良久后开口“要不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等想出办法再给你答复。”
苏姚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您,也快到下班的时间,正好跟周言安一起回家。”
孙政委:……
“那你去他办公室,等着下班。”
苏姚把他面前的两封信,收到牛皮纸信封里,“我怕去他办公室里等,可能会影响他工作,我就在您办公室等一会儿就行。”
孙政委的年纪比苏父还大,一直把她当小辈一样看待,但苏姚这般的不见外,孙政委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那就等着吧。
苏姚等待的过程中,无事可做,觍着脸问孙政委,“您这有书吗,我看看打发时间。”
孙政委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扔到苏姚面前,“再说话就去周言安的办公室等着。”
苏姚忙不迭地应声,打开封面一看,竟然是《论持久战》,这著作她只从历史书上听过,却从没有拜读过。
翻开书本,苏姚逐渐看得入了迷。
突然一阵敲门声,忙着办公和一心看书的两人瞬间被打断,孙政委喊了一声“进”,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周言安。
他的神情微愣,显然没想到苏姚正在看书。
有点像谁家被父母带去办公室的小孩,坐在家长的办公桌前,正在乖乖地做作业。
苏姚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周言安从门外进来,孙政委开口问,“言安有事吗?”
他点点头,“来叫苏姚下班。”
孙政委:……
孙政委一把年纪,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苏姚立刻合上书本,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