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的表情,“他不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替邻居倒垃圾的时候在垃圾堆边上捡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家里。”他家里穷,邻居也觉得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个小孩可怜,他每次主动帮着干活,人家就会给点米或者菜,虽然不多,但是够一老两小一顿吃的。
他也怕人家觉得他是拐卖孩子,赶忙说道,“那时候在大冬是大冬天,又在垃圾堆旁,他小小的一团,身上只有一个小被子,我如果不把他抱回家,他会冻死在外面的同事,这真不是拐卖孩子,我也不是什么人贩子。”
本以为这样讲会让眼前的女同志可怜一番,却没想到她脸上没有动容神色,靳劼心下一沉,这该怎么办?
他眼睛一闭,不管了,继续卖惨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于是他继续大声哭嚷道,“我如果被派出所抓去教育改造或是劳改,没有我挣钱养家,我八十岁的奶奶和三岁的弟弟都会饿死在家里的。”
周言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你也知道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劳改的,抓你去劳改的人,可不管你今年几岁,家里有没有八十岁的奶奶或者是三岁的弟弟要养。”。
靳劼对周言安的印象差的很,在他说话的时候心里不屑切声,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这份不屑,但是他听着听着却发现不对,这个意思好像可以放过他,于是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会错意,立刻打蛇随棍上,特别诚恳地表示,“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恨不得把一颗红心都掏出来给周言安看。
靳劼心说,这男同志看着心狠手辣,倒是个心善的,竟然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那位女同志,看着是个面慈心善的,却没有替他说上一句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姚为何没有半点的表示,反而正在用一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他发现小男孩特别像原文故事中的一个反派。
那小反派叫靳劼。
他的实际经历跟他到处宣传的不一样,他母亲的成分不好,在□□的时候失去生命,小反派的父亲迅速找到了第二春。但是这后妈对他不好,靳劼痛恨渣男爹变心之快,又想念亲生母亲。
于是在晚上偷偷地从家里跑出来,冷了就睡桥洞,饿了就捡剩饭。
到了冬天,住在桥洞里也会冻死,他就随便找个居民楼一趴,就算是有了过冬的地方。
就在楼道里,一个老太太看他可怜,就把他捡回了家里,对外就说这是自己亲孙子。
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把孙子也带走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捡到靳劼以后,一老一少便互相取暖依偎。只是家里的钱是有数的,两人都是不赚钱的,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靳劼小的时候就帮着邻居干点活,人家看老太太带着一个孩子可怜,也会给几分一毛的,就是在替邻居干活的时候捡到了个小孩,这后来就成为了他弟弟。
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替邻居干活赚的那点钱显然不够用。他开始在火车站干点小偷小摸,俞淞在火车站接丈母娘的时候抓到了他,教育了他一顿,他也是觉得小偷有点没品,赚的还没有投机倒把多,于是就在以火车站为圆心倒卖卷烟,赚的确实比偷的还多。
俞淞后来知道了靳劼的家庭情况,觉得这孩子可怜,会时不时把他带去家里吃饭。俞淞以为这小子改邪归正,却不知道这小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正在干些什么。
他在改革开放前通过当倒爷,积累了不少的人脉经验,还有一些原始资本。在改革开放以后,通过当中间商,立刻赚了个盆满钵满。
在整个华北地区,可以称得上是个首富。
他嫉妒俞锐俞蔚有一个好后妈,给他俩添了不少的堵,又是抢女人又是栽赃陷害,手段极为阴狠下作,把俞锐俞蔚搞得特别狼狈,后来还是明月出面,才让靳劼放弃了针对两人。
这又是个小短命鬼,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确诊的时候就已经是癌症晚期,没多久能活了。
弥留之际,他将自己的全部资产,都送给了明月。明月把钱一半捐了出去,另外一半则平分给三个孩子。
苏姚捏住他的脸,上下打量,这小窝囊样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九十年代华北地区的首富。
“你是靳劼?”她问。
靳劼脸色一变,想不通这女人怎么知道他的本名。靳劼是他妈妈给取的名字,他妈有文化,小时候跟他说说劼有勤勉的意思,希望他以后能成为一个勤奋稳重的人。
在离开家以后,他不想跟父亲扯上关系,奶奶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没有名字,后来奶奶把他孙子的名字给了他,他现在就叫史桂。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就会说自己叫史桂。
他自打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叫靳劼。
难不成,她是父母那边的亲人?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表情变化早就被苏姚和周言安看在眼里。
未来能成为华东首富,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在的。
靳劼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跑,肯定就能证明自己心虚,他又跑不过那个冷面的男人,干脆不认就好了。自己现在跟三四年前的变化很大,他觉得就算是亲爹来了,都认不出来。
“你认错人了,我叫史桂,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名字。”
苏姚也懒得听这小子鬼扯。
“你以前偷东西或者投机倒把的时候被其他人抓到过吗?”苏姚其实是想问他认不认识俞淞,不过周言安在身边,为防止他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她就换了一种问法。
靳劼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自己以前有没有被其他人抓到过,与她有什么关系。同时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他,真当他有那么没用,什么都能抓到他。
想起自己接连两次载在她男人手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挺没用。
难不成以前都是自己运气好?
“如实回答,不然就把你送派出所。”
靳劼这下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就是一个笑面虎,他比那男同志凶多了。
但怕被送进派出所,他不情愿地回答,挫败中竟然还带着两分得意,这种情感真让人难以理解。
“当然没有,两次都被他给抓到。”他下巴抬起,照着周言安的方向。
所以他还没有更俞淞相遇?这不应该啊,俞淞前丈母娘都已经离开顺城,且短时间内没有再回来的打算,难不成他还能再冒出来一个丈母娘?
而且这小东西已经产业结构调整,不偷鸡摸狗,转而去投机倒把了。
俞淞也没办法,在他行窃的时候,伸出阻止的手,后面的剧情要怎么进行?他跟俞家两兄弟相爱相杀的戏份,苏姚还挺想看的。
苏姚私心里不觉得投机倒把有罪,这是一个罪名,是针对时代而言。
但凡面前站着的是靳劼以外的任何人,苏姚都会苦口婆心劝上一劝,这在如今来看是一个触犯法律的行为,如果生活没有保障,可以帮你找工作,或者是提供其他的方式让你渡过这段难关。
因为一旦投机倒把被执法人员抓到,后果将不堪设想。情节轻一点的游街□□罚没非法所得,情节严重是得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