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白如今来看是不得不走。可为何右相明明这几日就在宫里。哪怕是做了什么,萧熹微他们这边不可能没有消息。
右相就是什么都没有做。有另一个人。做了什么。为外头的人,发出了什么消息。
梦卿卿冷静下来。如今的情况很是明显。他们凭空多出一个敌人。
虽不知是否是右相自己安排的另一个内应。却也还是先存疑。毕竟世上无绝对。
时辰一分都耽误不得。程述白是偷偷回来的。也算是先见之明。否则若是正大光明。此刻出去。怕还是经过层层程序。等人到了。空州怕是早就成了右相东山再起的据点。
反击已然开始。外头是萧泽楷、云胡和程述白。里头是梦卿卿、江穆宁和萧熹微。
虽计划不同。隔着误会。却还是不知不觉连起手来。去击破最后的屏障。
萧泽楷看着天。事情都已安排妥当。突然多出来空余。
一个月。他已经有一个月未曾见到梦卿卿了。如今思念的狂潮快要吞噬他。
梦卿卿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如坠冰窟。他祈求过。在诸天大雪中。曾经真心祈求过。
祈求过。问过。为何如此。为何如此?何以至此?
而后种种,他才明白。
都是天命。令他如此。
他挣扎沉沦。同黑暗为伍。同野兽厮杀。带上嗜血面具。
而后梦卿卿来了。破开一道光来。萧泽楷想过。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就继续瞒着她。两人一起。过一过他想过的日子。
而如今都没了。萧泽楷回首。忽地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抓住什么。也没留下过什么。
梦卿卿是他最后的良知。梦卿卿在。他才能留住自己的魂魄在这人间。他才能像个人一样。带着怜悯。带着杂念。梦卿卿走了。他如同一块石头。
杀人是他最大的价值。
萧泽楷目光是嗜血的欢愉。右相。在这个男人身上。他萧泽楷失去的太多了。姐姐, 父亲, 母亲, 爱人。这些。他都要一一讨回来。
他要让那些人。只看得见他。只看着他。
忽地吐出一大口血来。长年累月的打斗。萧泽楷得了这个毛病。不致命。却疼的深入骨髓。
从前他觉得这个好。这样的痛感。才让他觉得。他在活着。可如今。他哭出了声。有个人曾经和他说。疼要说。不要忍着。
萧泽楷伸手,对着虚无。“疼。卿卿。我好疼啊。”
我好疼。所以。你能来哄哄我嘛。
梦卿卿从榻上惊醒。她梦见了萧泽楷。萧泽楷受了伤。哭的很伤心。她够不到。她拼了命。萧泽楷也没听到她的话。
她想说。她不会怪他。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身在局中。又如何天真。若是天真。怕是命都没了。
她想说。她想陪着他。就算之后是地狱。她们二人。也要一起去。赎罪也好。其他也罢。她都愿意陪着他走着。
爱。从不是锣鼓喧天声势浩大的来。而是等你发现之时。就已经深入骨髓。
不知道为何而爱。不知何时爱。可就只那人站在那里。你就会爱他。
梦卿卿想过萧泽楷来过的路。今日萧泽楷站在这里。和她说话。陪她经历过的一切。尽数都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若是有一丝丝不幸。萧泽楷都见不到她。
心头是心悸。梦卿卿很不舒服。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玄度……”梦卿卿流泪。不知为何。今日太奇怪了。
手上显示生命值的线快要结束。梦卿卿流出泪。她真的快要死了。
她以为她会害怕。至少从一开始。她是这样想的。可如今她才明白。事到如今。她只害怕。萧泽楷若是又剩下一人。会不会害怕。
只有隔的远。才可以看得清楚自己的心。
之前在身边时。梦卿卿只注重于自己的怕。她对萧泽楷会成为反派的剧情害怕。可如今。她只是想。从前经历过的种种。不断浮现。
萧熹微说。她无法描述她同程述白的过从。
梦卿卿笑笑。她同萧泽楷。真的有过从嘛。
原来。原来最后想要的。只是再见一面。
深夜。两地无眠。
程述白是被萧熹微送出去的。萧熹微身体不好。还是强撑着。
这个时节。桃树花期过了。
萧熹微笑着看向程述白。“等你回来。估计得明年。花儿就开了。”
程述白点点头。给萧熹微裹了裹身上的袍子。他还是记挂萧熹微的身子。
“我可是萧熹微。我不会有事。”萧熹微强撑着笑容。
底下的手却在止不住的发抖。是了。和程述白一样。她也在害怕。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能不清楚。她不知还可以撑到程述白回来。程述白不得不走。若是程述白看见她死去。怕是忘不了了。
程述白还要走出去。还要忘了她。去过自己的日子。
程述白道:“空州那边风景好。等之后。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