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突然一空,传来时章干哑的声音:“……抱歉。”
时章蹙着眉,揉着额头:“抱歉,做了个梦,冒犯了。”
宋拂之喉结滑动:“噩梦?”
时章凝视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说:“我梦到我本来到手的实验经费长脚跑了。”
宋拂之没绷住,噗嗤乐了。
过了会儿,宋拂之问:“教授,那个,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太规矩啊?”
时章眉宇淡淡:“还好。你的腿不重。”
宋拂之眼皮一跳,看来还真是他冒犯在先。
“你要是睡得不舒服,直接把我掀下去就行。”宋拂之不太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睡着之后这么烦人。”
时章无声地勾了勾唇:“行。”
这张床不太能待了,宋拂之动作不太自然地翻身下床,疾步往外走:“我先起了,你再睡会儿。”
大早上的,气温很低,身上倒很热。
天。
宋拂之拿冷水洗了脸,紧赶慢赶地到学校时还是迟了点,不过正好,可以查个出其不意。
语文早自习,学生们不一定都在做语文的东西,甚至不一定在做作业,早自习主要靠自觉。
宋拂之特意绕到另一边上楼,离班级后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在吵。
“运动会开幕式到底怎么说啊?”
“昨天青姐不说了吗,跳女团舞,肯定炸场!”
“靠,你们k-pop人别太嚣张!不如咱们跳宅舞吧怎么样?”
“你们真是,世风日下,崇洋媚外。汉服舞剑不帅吗?国风舞不美吗!”
班主任天天跟学生们混一起,多少也对孩子们的兴趣爱好有所掌握。
在艺术这方面,班上喜欢二次元的有一堆,痴迷韩国潮流文化的也有一堆,汉服社的孩子们琴棋书画都精通,也有不少学生混迹各种平台,欧美摇滚中式土嗨,信息时代是这样的,反正喜欢啥的都有。
看来这三个派别正在为了争夺运动会开幕式的战略高地做出激烈搏斗。
其实宋拂之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孩子们这么积极参与活动,他心里还挺开心。
开心归开心,宋拂之默默记住那些吵得最大声的学生的名字,这毕竟是早自习不是课间,大声讲话会打扰那些在学习的孩子。
三个门派仍在华山论剑,不知是谁压低声音说了句:“你们知不知道,据说隔壁班的班主任也要上诶!她好像会一起跳舞。”
四周立刻一片“卧槽”,各种不可置信的声音。
“隔壁班主任好漂亮的,呜呜,羡慕。”
“是啊而且她好温柔,不像我们的……”
“其实斧子哥也蛮帅的啊,要不我们也说服他一起?”
“靠,你疯了啊!”
“别太离谱,斧子哥不把我们节目毙了就不错了。”
“你们也知道我会毙节目是吧。”
宋拂之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如同阎王驾到,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教室从热闹变到鸦雀无声,只花了一秒钟。
赛车加速都没这么快。
宋老师淡道:“但就算我毙你们节目,也不是因为你们打算跳k-pop或者宅舞,而是因为你们占用了自习时间讨论运动会。”
全班人安静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拂之走上讲台,往下一扫:“有人桌上还是空的,古诗课文都会背了?”
全班人战战兢兢地开始拿书。
有人一边低头翻书,一边用低到不能更低的声音跟同桌吐槽:“从斧子哥嘴里听到 ‘k-pop’ 和 ‘宅舞’ 这两个词,我觉得我有点恍惚。”
晋江独家30
这学期开始了才发现,高中班主任似乎比大学教授更忙。
时教授偶尔会因为研究和会议而加班,但宋拂之几乎天天很晚才回家。
宋拂之在最开始相亲的时候,就和时章说了老师的工作会很忙,恐怕没什么时间陪伴他,时教授也确实对他的工作表现出了百分之百的理解与支持。
每天晚上精神疲惫地回到家,时章几乎都在满桌的饭菜边等他回来,从没有过什么抱怨。
宋拂之因此挺过意不去的,也早早地回家准备过几次晚饭,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手艺和时章请的那个私厨比差得远了。
他曾经问过时章为什么非得请私厨,时章挺认真地回答他说:“你不是说你最爱的餐厅倒闭了吗?所以我请了私厨,可以定制贴合你最喜欢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