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生意人穿得西装革履,互相握着手,说“合作愉快”。
宋拂之有一瞬间,也想向时章伸出手,跟他说“合作愉快”。
婚姻可不就是一种合作,跟公司似的,需要两人共同经营。
宋拂之觉得他应该找到了不错的合作伙伴。
两人都喝了酒,所以各自找了代驾,一起站在路边等,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晚风吹得人脑袋清醒了点,宋拂之想起来时章说的话,开口道:“时教授,你吃饭的时候说要预约婚戒设计,是打算专门找设计师?”
其实时章刚才纯属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就把心里在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宋拂之跟他说结婚,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订一枚好看的婚戒,然后向他求婚。
但他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宋拂之根本不需要求婚。
他们才认识了没多久,没有感情基础,求婚会有些不伦不类。
宋拂之想和他结婚是因为“合适”,不是因为“喜欢”,这点时章很清楚。
时章征求宋拂之的意见:“宋老师觉得呢?”
宋拂之沉吟片刻,很客观地陈述:“订做戒指一般要花一两个月,设计费和成本都不便宜,我对婚戒没什么特殊要求,所以我可以接受成品戒。但如果时先生更喜欢定制款的话,我也愿意和你一起。”
这番条理清晰的话让时章彻底冷静下来,他淡笑道:“那就买成品戒,之后有时间可以去商场逛逛。”
宋拂之叫的代驾先到了,他坐进车里,降下车窗,仰头看向时章。
“时教授再见。”
正巧一辆车鸣着笛呼啸而过,盖住了宋拂之的声音,时章没听清他的告别。
时章站近了一些,微微弯下腰:“宋老师说什么?”
宋拂之稍微愣了一下。
从这个仰视的角度,他正好能看到时章挺直的鼻梁,下颌线条干脆凌厉,睫毛很黑很密,轻轻垂落着。
宋拂之一向是希望和人保持距离的,但现在他不自觉地往车窗外探了探身,几乎凑到了时章耳边。
“我说,晚安。时教授。”宋拂之说。
时章的呼吸瞬间一沉,他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子,拉开距离,眼神淡淡的。
“嗯,平安到家。”时章说。
在宋拂之升起车窗准备离开的时候,时章突然加了一句:“宋老师,你的香水很好闻。”
宋拂之笑着轻轻点头:“谢谢啊。”
虽说在这个晚上,两人敲定了一笔终生大事,但后来的几天两人几乎没有联系。
一回学校就是忙,这群青春期的破孩子们不好管,每天都有一堆鸡零狗碎的事儿,累得宋拂之够呛。
周四没有他的晚自习,宋拂之终于能喘口气儿,在食堂慢悠悠吃晚饭,突然想起他和人约好了结婚这件事。
结婚这事儿宋拂之是头一次,看着挺简单俩字儿,但其实要准备什么,办什么手续,宋拂之都还没了解过。
他掏出手机,搜了下“结婚流程”,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婚前财产公证”这段吸引了他的注意,宋拂之本来滑走了又滑回来,仔细看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公证机关给他们开一个证明,写清两人在婚前分别有什么资产和债务,防止结婚后,或者离婚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是一种婚姻的法律保障。
宋拂之在这段文字上停了几分钟,然后开了微信,给时章发了句:“时教授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戒指?”
时章居然秒回:“周末都可以,看你方便。”
宋拂之今天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调侃两句:“回得好快,我还以为时教授把这事儿给忙忘了。”
这次隔了几分钟时章都没回话。
宋拂之还在琢磨是不是教授不喜欢开玩笑,时章就发了条消息过来:“宋老师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宋拂之挑了挑眉,回他:“方便。”
紧接着屏幕上就出现了时章的来电,宋拂之接了。
“宋老师?”
宋拂之发现每次时章打电话来的时候,开头都会喊他一句“宋老师”,尾音稍稍上扬,好像在确认他在不在。
宋拂之“嗯”了一声:“在呢。”
时章说:“我没忘记,这么大的事我忘不了的。”
隔了几秒宋拂之才意识到时章是在说他没忘记结婚这件事,不由地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刚刚在开玩笑。”
打个电话来认真回复一句玩笑话,教授好严肃的。
“就是那天之后我们一直没聊天,我随便调侃一句,时教授别上心。”宋拂之说。
“因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闲。”时章解释说,“工作日,怕打扰你。”
教授太有涵养了,每个字都妥帖,宋拂之不由自主地也放轻了语气:“我一般晚上九点之后都是空的,微信随时都能发,我看到就回。”
“好。”时章应了句,“九点才能空啊,宋老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