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2/2)

“哎呀。”他急得原地打转,“不用想,她肯定是去九王爷府了,不行,不行。”他对二宝道:“你派人去九王爷府,现在,立即把人给我接回来,就说国师来了,要见她,快点去!”

阙天佑得知白衣不在府中,当即脸色一变,立即掐指,手指不断地在各个指段上点着,他虽无法直接算出白衣的命,但他可间接去算大聂的命运。

大聂的命运若变了,白衣便危矣。

阙金宝的目光盯看着姑姥爷,只见阙天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闭目算了半刻钟,手终于停了下来:“大聂的一线生机,就是白衣。”

“白衣此行去京城,大聂在。白衣不去京城,大聂亡。”

阙金宝连声急道:“那白衣呢?白衣没事吧,她会怎么样?能渡过天劫吗?”

阙天佑眼中隐有水光,他仰头看向那虚无缥缈的天道:“这是天命,我们凡人谁也改变不了,最后这一道天劫,亦是她这一世下界的使命,此劫之后,她将归于天地。”

归于天地,那便是,那便是……

“呜,呜呜……”阙金宝一屁股坐在了塌上。

“白衣!我的小白衣啊。”他坐在塌上,嚎啕大哭。

……

太子已薨,太子之位便空下来了,不出七日,便有人蠢蠢欲动,七皇子听说父皇砸了他的大聂江山图,他吓了一跳,好在父皇将那玉室中所有玉都砸了,并不只针对他送的江山图,他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特地又带了一件精致玉器过来,乃是一件轻巧秀丽,薄如蝉翼,亮似琉璃的薄胎玉器。

用碧玉雕的一件石中玉兰,一块墨色石中,生出了一枝碧绿兰花,浑然一体,叶片镂空最薄之处,薄如蝉翼,甚至细如头发丝,乃是精品中的精品。

他立即拿来给父皇献宝,来表自己的一片孝心。

七皇子聂昶,是几位皇子中,对皇位表现得最有野心的一个,他自觉,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且剩下四位皇子,五皇子年纪大了,八皇子小时读书便平庸,乃碌碌无为之辈,老九,人煞之身,如何能掌皇位,只有他,有野心,有报负,还有孝心。

如今太子已死,这太子之位,怎么也该轮到他了吧?

文婴帝坐在书房紫檀座椅上,只七日时间,他便瘦了一大圈,脸上也生出皱纹,老了十岁的样子,他日日受那文竹君的磋磨,却拿他毫无办法,精神受侮辱,身体亦受折磨,如此这般,每日还要服用五粒清煞丸,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偏偏这时,七子聂昶带着一件玉器,来拜见他。

文婴帝往日见玉心喜,如今看着那玉兰美玉,尤其是碧玉之色,仿佛是勾魂的地使,要索他命一般,他眼睛红血丝密布,是了,就是眼前这个儿子。

送他那幅大聂江山图,让他陷入如此凄惨的境地,就是他,将那西丰的主君文竹君,千里迢迢送至他面前!

他目光阴鸷地看着他,一个儿子将毒药藏在玉中,要送他上西天,另一个儿子,将藏着天灾煞物的玉,送到他面前,使他成了人煞。

害得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七皇子聂昶,一展衣袖,对着上首的文婴帝道:“请父皇安。”说完起身:“近日,儿臣寻到一件精美玉器,乃是罕见的石中玉兰,雕工精湛,可称鬼斧神工,特意带来给父皇瞧瞧。”说着,他让人将玉器放到案上,那人退下,那人斗胆瞧了眼文婴帝,吓得浑身一抖,腿发软地退了出去。

七皇子也看向文婴帝,他愣了下,父皇难道真的病了,不是假的?这一病,可瘦多了,不但头发白了一丝,皱纹也明显得很,这般看来,倒真有些垂垂老矣的样子。

“父皇,父皇?”他见父皇只盯着他,久久不说话,他便唤了两声。

实际上,是那西丰的妖君,正在说话,那妖君道:“文婴帝君,你这儿子,可真孝顺,就是他,千里迢迢将吾从青花山,带了出来,一路带到京城,送到你面前,吾看好他,欣赏他,他可是吾的贵人,吾最应感谢的人,就是他,待吾夺了你的命格,吾就封他做太子。”

文婴帝心中恨极,望着这个平日里好争斗勇,张牙舞爪的儿子,他当太子?他也配?老大至少还有勇有谋,老七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个什么货色?外烂中干的东西。

“父皇,这盆玉兰,是否合父皇心意?”聂昶虽觉得今日父亲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见父皇从桌桌前站起身,走过来,似乎要看石中玉兰,他急忙问道。

“好好好,我儿孝心一片,天地可鉴,看来,这太子之位,朕是得要传给你了。”说着文婴帝伸手拍了拍聂昶肩膀。

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聂昶微微一惊,他没想到父皇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父皇要让他做太子?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刻,他想了千遍万遍的事,竟然成真了?

他听入耳中,除了欣喜若狂,便是欣喜若狂,嘴角都控制不住了,本应谦虚惶恐一番,可他向来张扬惯了,得到了父皇的肯定,他控制不住自己,立即揖礼。

当下反应,便是他真实的反应:“父皇可是说真的?父皇没有逗儿臣?儿臣多谢父皇!”

文婴帝眼底血红,他瞪着他:“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你做梦!”

“太子之位,皇位,我就是给老五,给老八,给老九,我也不会给你,你这个什么也不行的废物,你以为这些年,你私下做的事,朕不知道?朕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是如何勾连江湖匪徒,追杀老九的?你私下炼人煞,竟然还将人煞带入宫中,留在身边当侍卫,你真是胆大包大啊,聂昶,朕赐你死十次八次都不足惜!”

聂昶听到此言,瞬间从狂喜跌落谷底,他站在那儿,听着父皇一件件地数落他,以及那句你这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朕皇位给别人,都不会给你。

他开始全身发冷,心底绝望,他是没想到,他做的所有事,会被父皇看在眼中,父皇,这是监视了所有皇子?可他更没想到,父皇竟然厌恶他至此,如此口吐恶言。

“你知不知道,朕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太子的葬礼上也能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聂昶脸色涨红,从父皇说他不配,说皇位给谁都不给他时,他就知道,他的希望破灭了,直到他骂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突然大吼:“我算个什么东西?哈哈哈。”他道:“父皇,你不看看你自己吗?你厌恶太子,厌恶我,是因为我和大哥,都想做皇帝?你认为我们是跟你抢皇位?可我们不过是想父皇你多看我们一眼,我们是想当皇帝,可有错吗?有错吗?”

“父皇你说我在大哥葬礼上笑,可是父皇,我是学你的啊,你当年杀自己兄弟的时候,不也是,笑着的吗?”

“我在大哥葬礼上笑,可我做为兄弟,仍去送走大哥一程,可父皇你呢?你连葬里都没去,大哥,是真的惨啊,做了三十年的太子,沦为大聂的笑柄,其实,最贪图皇位的,根本不是我和大哥,是父皇你啊。”

“你霸占在那皇位上,让大哥从一清秀少年郎,苦苦等到自己垂垂老矣,想来,那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大哥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父皇,没有人傻,心如明镜啊,就像我们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杀死不愿意传位给你的……”

你的父皇一样……

聂昶的话没有说完,他慢慢地低下头,看到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接着那只手一抽,他腹部出现一个血洞,顺着那只手,他看向手的主人,是他的父皇。

聂昶瞬间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想过,反正自己皇位无望,大不了被贬出京城,甚至被贬为庶人,若没了皇位,做什么都无所谓,但他却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死在父皇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