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樱道:“这件事我们在太守府时就知道了,所以这次出来,我带了罗刹城到京城记录详细的地图,上面标记着路上所有的危险地点,我们只要小心些,绕着走就行了。”
“呵。”
刘司晨看向这个太守府家的傻孩子,到底没说什么,没什么闯荡经验的人,总将事情看得太简单,实际上,有些麻烦,你哪怕手拿地图,做好万全准备,请十个天师避难,该出事,还是会出事……
望江楼结帐,一共要付四十六银。
大家初识,各付各的,阙清月只吃了一碗玉汤面,剩下全是元樱的费用。
阙清月揣着手,撇了元樱一眼,“看我干什么?付钱。”
钱都放在元樱背的箱子里。
元樱拿出钱袋时还在震惊,“掌柜,你们这一张桌子,要五两银子?这么贵?”她不过就是打了一掌,桌上多了个手印而已,碎了那么点地方,就要五两?
“还有,我们就算吃的多点,也不可能一顿饭吃了几十两啊,你们干脆去抢算了!”
掌柜为难地说道:“我们望江楼是大酒楼,店里一应用具都是最好的,客官您拍坏的桌子,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枝木,纹理漂亮,木质细密,遇水下沉,一根红枝木,只能做一张桌子,原料就贵,还有工匠的工费,五两还是我们拿去修理的费用,本来就不便宜啊。
而且二楼你们坐的位置是最好的风雅之座,景色秀丽,可观江景,也是要收取一定景观费的,还是你们运气好,刚空出来那么一处,平时抢都抢不到,至于帐目,客官,你可以自己看看,您这……确实比旁人能吃了点……”
“得得得,给你。”
元樱肉痛的数了银子扔给掌柜。
阙清月走近,在旁边给她算帐:“这一顿饭你吃了四十六两,除去交给商队的路费,一百两估计剩不了多少,如果没钱了,你就去码头搬麻袋,多少能赚一些。”
她上下看了眼元樱的体格:“你天生神力,一天也能多赚个百来文,够我们吃用了。”说完还心情不错地笑了下,转身走出了望江楼。
元樱背上箱子,追了上去。
“祖宗,祖宗你还真要我搬麻袋啊,搬就搬……”
阙清月右手提着衣摆,走上马凳的时候,扶着她的元樱问:“祖宗,你不是说此行人多凶险,现在我们又多两个人,不要紧吧?”
元樱知道阙清月一年半载不占卜一次,一占卜肯定吐血,上个月刚吐完,养病半个月,肯定算出什么了,所以那段时间她晚上不睡,天天盯着人,还真让她盯着了。
这次出行,两个人不能算多,那四个人,是不是就有点多了?
阙清月捏着雪白衣摆的手一顿,侧目看向前面骑在马上,一红一黑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两个人。
二人的马匹一黑一枣红,并驾齐驱,东方青枫身着一身黑压红衣的玄服,外箍一件麒麟甲背心,与那匹阳光下血红的枣红战马一样,霸气肆意。
阙清月目光下移,看到了对方的功德量,血红的刺目。
她一只手掀开绢纱车帘,走进车厢。
“放心,不会有事……”这两人其中一个,可比那凶兽还凶呢。
……
一进车厢,闷热依旧。
她盘腿坐在车厢里,热得闭上眼睛。
这并不是睡觉,而是玄门的养神小技,观想识海。
凡人观想发困,心思奸邪之辈心魔繁出,若有天赋,识海会产生异象,观想出与本性相合的事物,俗称本我,不过因人而异,有人观太阳,有观人,观鸟,甚至观云,玄门还有人观想观出一方砚台,他的确以著书笔墨闻名于世。
阙清月就与旁人不同,她观出了……实物。
一轮形似明月的月盘,内嵌九道圆环,高悬在她的识海当中。
月盘下方是一片海,那不是普通的海,俗称功德海,这功德海竟然显化了出来,真的像海一样。
功德多少,决定着海的大小。
月轮就像活的一样,会定时吞噬她功德海里的善功。
初时阙清月是震惊的,不是震惊海上明月奇景,而是那道月轮,它会动,内嵌九道圆环能够转动。
她甚至不能将自己观想的东西说出来。
当别人问起,她也只说观想之物是月亮,皆大欢喜。
可谁家的月亮,可以转圈的?
之后研究数载。
以数次吐血的代价,才摸透此物一两分。
她第一次好奇转动月盘时,是她九岁那年。当时所有人都说她是阙氏老祖投胎转世,说阙氏老祖当年有上晓天命,下达鬼神,改天换命,逆死回生的神通。
阙清月觉得阙门的人是不是疯了?这种传说的东西……也信?
直到她忍不住,观想时,试着转了月盘里面最小的轮,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会离开京城到一个苦寒之地。
远离京城的画面映入脑中,当晚阙清月发烧了,病了三天三夜。
从此,她再也没有动过那轮月盘。
就让它老死在她的识海里吧。
直到她在罗刹城,遇到了饿死路边的元樱,元樱死前躺在她马车下,手还紧紧抓着马车的车轮,阙清月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
她转动了月盘第二层,转动的那一刻,功德海被月轮疯狂抽取,坐在马车里的她,直接低头吐出了血,血慢慢垂落到了她雪白的袍子上,鲜艳耀目。
回府后昏迷了七日,吊着参汤养了半月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