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电门口,每天都有来物色女学生的富豪,只要她肯点头,都不用毕业就能被包装得光鲜,送进沉沉浮浮的名利场。
但她不是没有家教的小孩。
她父亲千里迢迢到这里打工,她奶奶昼夜难眠地赚着辛苦钱,不是为了送她去那样的地方。
他们对她寄予厚望。
所以他们的孩子,一直高傲地挺直着脊背,不愿让他们在黄泉之下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
却也在骨髓深处,烙印下了这些根深蒂固的坏毛病。
越清高就越自卑。
不肯求人,不肯亏欠,生怕自己因为还不起而丧尽主动权。
“所以,我一整个中午都在想着跟你分开,躲回我自己的舒适圈里。但我后来改变主意了。”
林循渐渐抿了唇,“刚刚我在路上遇到了你,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冷眼旁观着,让你在风雪里等了十五分钟……想问你一下,你干嘛不进保安亭等我?”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的声音单薄得不成线:“我看不到你,怕你也看不到我。”
“我就知道是这样。”
林循伸手去摸他的眉毛,“我就知道。”
包括后来她自私的试探后,那声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恳求。
丧尽主动权的,从来不是她一个人。
“你怎么会这么爱我呢。”
林循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沈郁,你朝我走了十年,我也为你走一步吧,踏出我狭窄逼仄的舒适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但我会尽力的。”
她从青原走到这里,跨越了万水千山。
只是这最后的一步,好像是最难。
沈郁安安静静地听完她全部的叙述,内心跟着这个他爱的姑娘,完完整整地走过了她倔强坚韧的小半生。
他无法看到这张令他万分钦佩,甚至肃然起敬的面孔。
为人处世的原则。
纤细却直立的人格。
在许多年前就指引过他。
许久之后,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边,忽然轻声问她:“林循,我是很爱你,那你爱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老板怔了片刻。
她回忆了一下,她好像的确从来没说过。
相处了六个月,一直到领证,她都没说过。
在她从小生存的环境里,这个字眼太陌生。
大家为彼此做得再多,却吝啬一个“爱”字。
但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她早就知道了。
“嗯,爱的。”
姑娘红着耳尖低下头,声音有点散,很不自在,“沈郁,我很爱你的。”
这是第一次。
但她说出口了。
“那就好。”
他笑容是紧绷后骤然的松懈,很久之后,他语气散漫地问她:“未来几天有空么?”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问题。
可林循却老实地回答:“有空,《凡尘》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可以放几天假。”
“嗯。”
他牵了她的手,细细抚摸着她手背上的夜莺图案。
他斟酌了一下想说的话。
“林循,你做人做事的方式没有任何问题。你奶奶将你教得很好,她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家。所以,这最后一步,不跨也没关系。”
林循无端地怔住。
又听他继续说。
“因为在此之前,有件更重要的事。你不是说,觉得我们之间不平等么?”
沈郁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懒洋洋地“啧”了一声:“你这么爱我,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林老板,央你陪我去看看,二十岁,一无所有,却受尽恩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