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死死掐着她腰身,将她往客厅里拖。
林循痛呼了一声,冰冷又痛恨的眼泪在此刻无法抑制地涌出来。
她拼尽力气想要挣脱,发狠般去踩他的脚,身后的人却不为所动。
她双脚蹬着地板不肯就范,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拖拽到了地毯上,两肋被那力道箍得火辣辣得疼。
下一刻,男人蹲下-身来,膝盖抵着她肋骨,死死将她钉在地上,而后伸手掐住她脸颊,逼迫她同他对视。
林循瞪大双眼,用力咬着颤动的唇,恶狠狠地瞪着他,手还在不停地挥舞着,却被他单手轻而易举地扣住。
力量差距无比悬殊。
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男人轻轻松松制住她,目光好整以暇地在她漂亮面孔上慢慢地扫过,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忽然抚上她脸庞,轻轻拭去她眼眶旁的泪。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讲情话。
“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越长越好看了。我看过你爸钱包里你小时候的照片,土里土气的,怎么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呢?”
“漂亮到,我都于心不忍了。”
林循瞳孔微缩,呼吸亦开始急促。
他的气息却绵长、舒适,连半点气喘都没有。
“所以我就想,但凡……但凡有一次,你签了谅解书,我就放过你了,嗯?你怎么就这么令我失望呢。”
“这么多年,我爸妈给你寄了这么多包裹和信,你倒好,半点不识抬举,竟然还寄了投诉信去监狱里。”
说到这,男人的眼神忽然狠戾起来,唾沫喷进她双眼。
“臭婊子,臭山沟里长出来的贱种,穷到根里的烂货。我爸好不容易努力服役,积极表现得来的减刑机会,都被你给毁了。”
男人说着,那只手放开她的脸,转而用刀刃对着她,离得很近虚虚划下。
“让我看看,从哪儿开始呢。你男人在楼下等你,我得快点。”
被刀尖对着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每寸被针对的毛孔都猛烈收缩着,危机感作祟,胳膊后背成片的鸡皮疙瘩迅速爬上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只有男人压低的嗓音和她不断压抑的喘息和哽咽,被压在身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连带着眼神也在抖。
肋骨上传来的疼痛,以及冰凉刀尖的触感,无限被放大。
林循逼着自己盯着他的双眼,企图在里面找到一丝冲动和恐惧,却全然没有。
反而是平静、兴奋、愉悦。
甚至是,快感。
一种挣扎了很多年,终于下定决心的快感。
这样的人。
说什么都没用的。
求生的希望很渺茫。
她可能,要死了。
不知道爸爸死之前,有没有像她一样害怕。
有没有像她一样,企图求生呢?
想到这,林循心里积攒的恐惧忽然散了开,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恨与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世界上,只有她活得这么累?
这么多年。
她看着赵一舟一次次减刑,再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她爱的人,爱她的人,统统离去。
只剩她自己,色厉内荏地伪装自己,明明胆子那么小,却一次次硬着头皮拼尽全身力气活着。
却还是活得不好。
整日失眠、心慌、自闭,那几年里需要吃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活着这么累,那么死又能有多可怕呢?
至少——
林循忽然停止了无畏的挣扎,亦停止了颤抖,她慢慢地扬起了白皙漂亮的脖颈,去抵那刀刃。
眉眼勾着,一双眸子静静盯着他,唇边也溢出一丝笑来:“我记得你,当年的文件上有你的名字,赵帆?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吧?”
≈ot;原来,你为了让你爸减刑,跟了我这么多年啊,浪费了这么多的青春,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好同情你,”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谅解,我做梦都恨不得,你爸哪天死在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