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晏忍着笑,这次认真答了:“都喜欢。”
他眉眼弯弯,倾身过去贴着薄野津的唇,就这么吻着他说话:“都是你呀,只要是你,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都喜欢。”
薄野津便不再问了,但看起来还是不是完全满意的样子。
卿晏看着他这副神色,居然从奇怪的飞醋之中找到了点他千年之前的影子,会生气会愤怒会委屈会茫然的那个年轻的他,他慢吞吞地、极为缠人地在他唇上磨蹭了下,道:“可是不管千年之前的你,还是千年之后的你,都答应了要嫁给我,我等了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薄野津盯着卿晏明亮眉眼和淡红的唇色,忽然笑了下:“分明是我一直在等你。”
“是吗?”卿晏被他绕了下,觉得也不用计较这么多了。
薄野津忽地抱着他坐起身,姿势陡然变了,他们面对面,卿晏猝不及防,重心陡失,跨在他身上,“嗯?”了一声。
薄野津伸手挑起他胸前一缕发丝,与自己的发尾系在一起,卿晏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呼吸都屏住了。
发尾相缠,薄野津冲他摊开掌心:“手。”
卿晏愣愣地搭上去,道:“现在?”
薄野津拖着嗓音“嗯”了一声。他握住卿晏的手,十指相扣,卿晏看着他低声念动契文,他不甚熟悉,也跟着他慢慢吞吞磕磕巴巴地复述。
赤红色的烟雾从二人中间升起,凝成了一道精美的符契,小巧玲珑。
卿晏伸手接住它,听见薄野津淡淡道:“现在就是良辰吉时。”
好一会儿, 卿晏才回过神,认识到面前这个人现在真的是他的道侣了。
过了明路了,合法了。
卿晏有些发怔地看着掌心那枚鲜红的同心契, 那符契凝成一枚合环丝结的模样。
心有千千结,个个为君系。
他微微晃神, 抬头道:“这样就好了么?所以, 现在,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这话直白又放肆。
薄野津很轻地点了下头:“我是你的人了。”
卿晏看着他唇角那一缕柔和的笑意, 那侧脸似乎和千年之前渐渐重合在一起, 又逐渐清晰,与那个浑身染血的身影分离开。
“一早便是你的。”
卿晏这才找回了点真实感,他又低头去看那枚同心契。
只是……他心道, 这修真界的结婚证, 怎么只有一份的?考虑得太不周到了吧?
“这个,是你留着还是我留着?”他清了清嗓子, 问。
虽然这是个问句, 薄野津看他神情, 看出他明显是想自己留着,善解人意道:“你留着吧。”
都是虚名虚物。
薄野津看着卿晏在袖子里左掏右掏, 风风火火地找了条绳子, 将同心契串了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心道, 人留在他身边就好。
这枚同心契一旦结成, 便是一重束缚,将两人系在一起, 而至于那符契本身, 倒不是很重要了。
薄野津淡淡道:“从此之后, 你我便是道侣,除非和离,否则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不论是生是死,都不可能与我分开了。”
道侣终生相系,性命相托,即便他如在北原时那样离开,他只要撕一片魂魄便可探问到他的所在。
“你不要后悔。”
那同心契坠在卿晏颈上,晃晃荡荡,如一枚红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将他雪白的皮肤都映得微红,如抹了层胭脂似的,那艳色只有一点,点到即止。
卿晏心道,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真诚。
要是真怕他后悔,该结契之前跟他说这些话才对,现在都木已成舟了,还说什么?不都来不及反悔了吗?
再说了,他怎么会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他扑上去搂住薄野津的脖子,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咕哝道,“谁后悔谁是小狗。”
轻轻的笑声响在他耳边,贴着他耳廓丝丝缕缕钻进去,弄得人心也轻痒起来。卿晏感觉后颈又被触碰着,那只手拢着他的后颈将他揽进怀中。
吐息可闻,他抬眸撞进薄野津的眼睛,那眉目深邃昳丽,眸色却浅薄清冷,看着他的模样既散漫平淡,却又那样幽深,好像含着别有意味的千言万语。
好像还含着千年之前深深密密的那场大雪。
修长的指节停在他的下颌处,有意无意地描摹了下他的侧脸轮廓,又抵着他的唇探入他口中,薄野津微微低头,冷冷的白檀香气弥漫开来,盈了满怀,他却并不亲他,只与他厮磨。
像是一种逗弄。
卿晏看着他含笑的模样,那模样真是好看极了,瞳孔像是玉石做的,碎着深深浅浅的光芒,清晰地映出卿晏的脸,含着无限缱绻。
红绳在他颈间晃悠,卿晏忽然想,成了亲,不是要洞房花烛么?
他年轻,沉不住气,忍不住侧了下脸躲开那只作乱的手,将他的肩一推,吻了上去。
道术高强、修为深不可测的神君就这么被他轻轻一推,推到了枕榻上,好整以暇地接住他,神色不变,只有眸中笑意浓了些。
两人滚做一团。
这个吻正待加深之时,门外突然毫无预兆地传来几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