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江明潮那个渣男的故事, 扔掉这本,换了一本, 发现还是他们。
“……”渡灵灯瞠目结舌地看着卿晏。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卿晏走过去把那本话本捡起来, 说:“我是配角。”
不仅是配角, 还是反派。
渡灵灯:“……”
“原来我误会你了。你对北原那个人没意思,对早晨那两个姑娘也没意思。”渡灵灯自以为发现了华点,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还忘不了江明潮那个渣男啊。”
卿晏:“……”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他要真这么贱,当初江明潮提出让他做小,他岂不是屁颠屁颠就去了?
渡灵灯痛心疾首地看着卿晏。
卿晏面无表情地看着渡灵灯。
半晌,他在渡灵灯后脑勺上轻轻推了一下,无奈道:“别胡思乱想。我没有什么旧情难忘的。”
他没法给渡灵灯解释,他不是从前那个卿晏。原主和江明潮从前到底是父母之命还是两厢情愿,他全然没经历过,只略微了解前情,对江明潮这个人全无好感,根本没什么旧情,但也谈不上什么大恨。
他们一连待在客栈里看了好几天话本,把卿晏买来的那些本子全看完了。
平心而论,这些话本有的文辞优美,有的直白通俗,各有所长,故事也写得婉转动人。如果那个作配的反派小丑不是卿晏,渡灵灯应该会挺喜欢看这些话本的。
“气死我了!”渡灵灯把手里的本子一摔。
卿晏问:“怎么了?”
“你看这一段!”渡灵灯指给卿晏看,“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卿晏探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变,还夸了一句:“文笔不错。”
渡灵灯三观炸裂地“哈?”了一声,合着你看了半天,就看出个文笔不错?
文笔确实不错,卿晏还是第一次看到能这么引经用典,拐了十八个弯来骂人的,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别生气,生气伤的是你自己。”卿晏给她递了串糖葫芦,随口宽慰道,“你就当那人不是我呗。”
渡灵灯无语地看着他,觉得他可真心大。
卿晏也不是心大,这么多天看了这么多本子,里头对他的描述不是明着骂,就是暗着贬,他看多了,也就免疫了。
把他买来的所有话本都看过一遍之后,卿晏大致总结出了修真界对原主的刻板印象——娇气包,顶级废物,没什么本事,从前仗着千鹤门少爷的身份,大好的前途,不知道珍惜,不上进好学,提升修为,倒只知道凭着出身作威作福。
这不管放在哪儿都是个标准炮灰的配置。话本虽然有艺术加工,但也不是捕风捉影来的。
幸好卿晏在修真界的群众心目中已经死在北原了,这倒给他行了点方便。他这号人物相当于不存在了,修真界的许多人也只是听过卿晏这个人,并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卿晏大可以找个僻远的小村镇住下,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不用背这些骂名。
他掩卷笑了笑,站起身,说:“不看了。”
渡灵灯问:“那干嘛去?”
“看字伤眼睛。”卿晏说,“看戏去。”
话本上的字画到底不如眼前活色生香的一折戏来得吸引人,卿晏带着渡灵灯去京洲城的各大梨园里听了几天的戏,基本上已经能把修真界心目中的那个卿晏和他剥离开了。
但这几天对渡灵灯倒是异常煎熬。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没见过唱戏,觉得热闹,就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但听多了,她就觉得那婉转的唱腔吊得那么高,实在刺耳。
过了几日,燕来客栈门庭渐稀,楼上的客房空了好几间,卿晏的左右都无人住了。
戏听得差不多了,话本也看得差不多了,那么多书带在身边也不方便,卿晏找到了当时的那个话本摊主,以二手旧书一半的价格又卖回给了摊主。
这一日,卿晏坐在大堂里吃早饭,发现这大堂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客人少了,需要的人手也就少了,掌柜给几个小二放了假,让他们回家休息去了,卿晏的早饭是他亲自端过来的。
卿晏随口夸道:“老板,你这里的凉豆糕做得真不错,就是太少了,每天每人就一碗,拿钱来还不卖。”
掌柜一拧身:“你爱吃啊?后厨还有好多,我都给你拿来!”
卿晏奇道:“不是限量吗?不是买都买不到吗?”
“那是旺季。”掌柜摆摆手,反正闲来无事,就跟卿晏聊了起来,“最近生意少,昨儿我忘记通知厨子少做点糕,结果他今天还按之前的分量做了那么多,搁在那儿吃不完也是坏了。”
说着,他去取了好几份过来给卿晏。
“多谢掌柜。虞烟山”卿晏道,“最近为什么来往的人少了这么多?”
掌柜道:“这不是前儿天刹盟的人出了告示,马上要仙门大比啦!来往的修士都回各洲郡去参加大比了,这个月的集也差不多摆完了,普通商客也走了,赶去东海边的渔祭卖货了。”
卿晏还没说话,渡灵灯先问了:“渔祭?什么好玩的?”
来燕来客栈住的修士不少,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面对灯灵也不惊讶,答道:“每年夏天,东海边都会举行渔祭,给龙王爷上贡,祈求风调雨顺。”
渡灵灯心向神往:“卿晏,我们也去看看吧?”
还是这爱热闹的性子。卿晏叹了口气,渡灵灯撺掇道:“去嘛,不去你想去哪儿?难道还留在这儿听他们唱糟蹋人的破戏?”
卿晏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溺爱孩子的潜质了,挨不过渡灵灯的要求,答应下来:“好好好,去去去。”
他吃着凉豆糕,心想,东海,不正是在东洲?
不过他只是去临海的小村落,悄悄的,又不进城,更何况,修真界早把卿晏这号人物当成死人了,千鹤门的人应该根本发现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