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点头,和郑全去了二条胡同。
那边已经烧好了一部分素坯,就等着她的图样开始给坤宁宫里烧瓷器了。
宋积云先去看了看观世音的素坯。
五官清晰明了,栩栩如生,只是太过秀丽了些。
她对负责的周正道:“这个得改一改。其中有一尊是给樊太妃烧的。按理,她这样的身份不是出宫去了儿子的封地就去给先帝守陵了。她还能留在宫里,陪在太皇太后身边,可见不是和太皇太后的关系非常好,就是很得太皇太后的喜欢。如今葆光仙君那边没办法帮我们使力,还不知道慈宁宫是怎么看待我们的。这观世音像就格外的重要了。”
周正立刻明白过来,道:“您是说要照那些年长一些,常年礼佛人的喜好雕塑吗?”
“是的!”宋积云道,“我之前和宫里出来教习我规矩的嬷嬷谈过,我说你们宫里选宫女都有些什么标准。她曾经告诉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喜欢脸圆圆的女子,觉得有福气,看着就心生欢喜。皇后却喜欢稳沉安静的。这观世音的表情太活泼了些。”
周正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
宋积云又去检查了一下杯碟,指出了点小地方,这才开始和大师傅们讨论图案。
洪熙找上门来。
两人就开铺子的事又商讨了一个下午,临走时宋积云才和洪熙说起了入股的事。
洪熙想了想,道:“什么事都是双刃剑,有利有弊,就看是利大还是弊大,看到时候能不能当机立断,转危为安了。”
经过了洪家被抄没的事,宋积云感觉洪熙沉稳内敛了不少。
“所以你一说合伙的事,我就立马答应了。”宋积云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洪熙苦涩地笑了笑,感慨道:“不过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想讨口饭吃罢了。”
“现下这光景,能过安稳的日子,能讨口饭吃,已是莫大的福气了。”宋积云也颇为感慨。
两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洪熙笑着打破了宁静,道:“你看看有多少人想入股,到时候我再来想办法。”
宋积云也想到了前世的控股公司,用洪熙能听得懂的话说给了他听,并道:“我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洪熙眼睛一亮,道:“我得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那就辛苦洪大少爷了。”宋积云和他开了几句玩笑,这才送了洪熙出门。
她在二条胡同守了七、八天,一窑把皇后娘娘要的瓷枕、茶具、挂屏都烧出来了,观世音像却出了点问题——有一尊的釉料没控制好,衣服褶皱有一处显得不够明晰。
小郭师傅看了又看,道:“我们之前给御窑厂烧的还不如这一尊呢?东家是火眼金睛,您要是不指着,我都看不出来。而且,有时候利坯的师傅少了这么一笔,也是有的。这观世音像又没有谁规定一定得有多少条褶子。”
众人大多数都露出赞同的表情。
“这是送进宫去打样的。”宋积云道,“我们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要别人做不出来的,我能做出来。别人能做出来的,我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行。”
她问几位师傅:“如果我要求每一条衣饰的褶皱都要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能做到吗?”她还道:“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就从技术入手,重新调整。如果你们做得到,我那就重新开一窑,再烧。”
众人面面虚觑,想到宋积云在瓷器上的天赋,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纷纷道:“我们再烧一窑。”
只是可惜了一炉窑就烧这么一件东西,成本都没办法算了。
宋积云就趁机烧了些甜白瓷的文房四宝,道:“龙泉青瓷计家烧的是单色瓷,只在颜色上变化莫测,但白色是他们的空白,我们得想办法填上,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正是。”周正道,“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打听行情,原本龙泉青瓷的销售远远比不上我们景德镇瓷器的。可自从计家拿了慈宁宫的订单,他们家在京城的铺子狠狠地宣传了一番,现在他们家一瓷难求,订单都排到三年后了。我觉得我们吃夸就吃亏在一直没有自己的铺子,全靠着御窑厂壮声威,也难怪别人说起瓷器都只知道比我们卖得便宜了不是一星半点的德化瓷而不是景德瓷了。”
“慢慢来!”宋积云向来觉得做生意机会很重要,但厚积薄发也很重要。
她又在二条胡同这边呆了快半个月。
元允中找上门来。
他嘟嘟嚷嚷地道:“云朵,你这段时间要去哪就让邵青跟着你。我要去一趟泰山。”
宋积云愕然:“你去泰山干什么?”
元允中烦恼道:“我要代皇上去泰山祭天。”
“啊!”宋积云听说是这种事,她奇道,“这可是好事啊,你愁什么愁?”
能代表皇上去泰山祭天的,那可都是宠臣。
元允中含含糊糊地道:“我这不是怕宁王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吗?”
宋积云不相信,道:“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和宁王又怎么了?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一点防备也没有,反而着了他的道。”
元允中闻言,顿时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本章完)
元允中那模样,有点像小朋友顽皮捣乱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宋积云不由地抿了嘴笑,抵着他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了。”
“也没什么。”元允中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最近常去宫里见皇上,说起宁王的事,让他回去吧,他是求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不时进宫到太皇太后面前进孝的。不说让他回去的话吧,他又死皮赖脸地住在京城不走,非要和皇上叙一叙兄弟情不可。我就跟皇上说,他既然这么愿意留在京城,那就留下来好了,反正宁王兄弟多,让他弟弟瑞昌郡王替他管理封地好了。”
宋积云讶然。
做了皇帝都想着把兄弟们远远打发出京,何况是做藩王的。
她问:“那瑞昌郡王是不是和宁王的关系一般般。”
元允中点头,笑道:“要不是宁王占着嫡长这个名头,谁做宁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