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2/2)

虽说也金榜题名,可对于元、王两家来说,没能进入前三甲,还是非常可惜的。

他接过了信,嘀咕道:“难道是鹤山书院的人?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信封是牛皮纸,中间贴了大红洒金的笺条,没有题名也没有落款,但封口处却用了红漆。

他把信递给了元允中,抓了把铜板打发了报信的人:“辛苦了,喝杯茶。”

“邵大人也太客气了!”衙役高兴地和邵青客气着,邵青却吓了一跳——元允中突然面如寒冰,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您这是要干什么?”邵青顾不得和那衙役寒暄,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扶元允中,“大夫说了,您这几天要静养。您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是了。您这是要喝茶还是要看书?”

或许是起来得太急,元允中推开邵青的手,身体却趔趄了一下,额头也冒出细细的汗。

邵青就更紧张了,扶了他的胳膊:“您快躺下,快躺下。有什么事我来,我来!”

元允中推开他的胳膊,稳稳地站住,乌黑的眸子如阳光下的冰面般闪烁着刺目的光芒,神色也冷峻到了极点,屋里的气温都仿佛比刚才冷了几分。

邵青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刚才衙役送来的那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元允中撕开,攥成了一团,紧紧地捏在手里。

他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迟疑地喊了声“公子”,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元允中没有说话,点漆般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邵青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元允中却慢慢坐在了床上,徐徐地重新把那信封抚平,将信重新塞进了信封里,轻轻地抚着信封的纹路,温声道:“你刚才说,宋小姐和严老爷他们要去拜访那些烧新青花的作坊?”

邵青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样的元允中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可一旦打破这平静,海涛就会拍岸而起,呼啸着吞天噬地。

他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小声道:“香簪是这么说的。”

元允中点了点头,道:“宋小姐既送了补品过来,还送了自己做的小菜。礼轻人意重,你亲自跑一趟,去给宋小姐道声谢。”

不是说要买几个琉璃瓶给宋老板吗?

等琉璃瓶到了手再去给宋老板道谢岂不是更显诚意?

邵青有片刻的犹豫。

元允中已一个眼神劈了过来,锋利如刀,让他有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反正元允中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明晃晃地支开他了。

何况连老太爷都私底下称赞他们家公子“善谋善断”,来前老太爷更是反复地叮嘱他,这次宁王案错综复杂,以他的小脑瓜子,给人卖了恐怕还会给对方数钱,一切都要听元允中的吩咐。

邵青立刻点头,道:“我这就去见宋小姐。”

元允中面色微霁。

邵青一溜烟地跑了。

他不知道哪些作坊入了宋积云的眼,先去了珠山那边的宋家,见到了郑全。

郑全在帮宋积云守小瓷窑,虽然不知道宋积云的行踪,却叫了吴总管陪着他打听宋积云在哪里。

得知宋积云在吴家作坊的,吴总管和他一起赶了过去。

却晚了一步。

宋积云一行去了王家的作坊。

他们到了王家作坊,王家作坊的人却说宋积云已经走了,去了严老爷家。

春日融融,一群大老爷们在花树下品茶说笑,偏偏没有宋积云。

邵青直皱眉。

严老爷忙道:“半路上有妇人拦了宋老板,说是祖传画佛家八宝的,想让宋老板看看。我让我儿子陪着宋老板去了那妇人家里。”

邵青哭笑不得,由严家的管家陪着去了那妇人家里。

一进的小院,他进去就看见宋积云被个三旬妇人抹着眼泪苦苦哀求着:“宋老板,我知道我这本事在男人堆里不算什么,可我这不是寡妇失业,没有办法了,想求口饭吃吗?我愿意学,也愿意吃苦,您能不能让我去你们家窑厂做窑工?或者是您介绍我去谁家也行。我就求口饭吃,别把三个孩子饿死就行了。”

旁边的严大爷满脸无奈,碍于男女有别,上前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劝道:“我们是开窑厂的,这画工不过关,就算是想给口饭你吃也不成啊!你要是真能吃苦,景德镇那么多活,干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何必非要逮着宋老板叫苦呢?”

宋积云也道:“窑厂里的人是凭手艺吃饭的。我不能因为同情你,就坏了规矩。不然那些大师傅们花十年、二十年,拼命学得一门好手艺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妇人拦着宋积云不让走:“您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艰难,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宋积云有些不悦。

邵青则听不下去了,拔高声音喊了声“宋老板”,道:“您可让我一阵好找。严老爷那边正等着您拍板呢,您赶紧过去,这里的事等得了闲再议也不迟。”

宋积云真真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愿意帮这些愿意自救的女子,她只是不喜欢这样道德绑架。

她也萌生了以后有能力,可以招些女工的念头。

“不好意思。”宋积云道,“我不可能招你进宋家窑厂当画师。你要是非做画师不可,最好还是拜个师傅,苦练几年画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