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却是知道元允中耳力的,朝着项阳轻轻摇头,道了声:“无妨。”
项阳虽觉是不妥当,但想到这次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资格说别人,遂道:“大小姐,您怀疑谁?”
“怀疑谁都得有证据。”宋积云不以为意地道,“我这里有个主意事,需要你帮忙。”
项阳正想着戴罪立功,自然是连声称好。
宋积云沉吟:“祭白瓷泥料的事,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了。你想办法悄悄地弄一批高岭土来做毛坯,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从前藏的几块泥料。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项阳眼睛都亮了,道:“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就可能会再做一次。”
宋积云颔首。
项阳犹豫道:“可万一他们不来呢?”
“那就等周正的泥料回来了再说。”宋积云道。
项阳的眼神又黯了下去,苦笑道:“也只有这样的了!”
他悄悄地喊了徒弟悄悄去搬几块高岭土过来。
元允中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宋积云的身边,道:“你们家这大师傅也不怎么样嘛?引蛇出洞,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
这可是越管越宽了。
宋积云道:“要不,您给推荐几个?若是画师,那就更好了。”
元允中掸了掸衣袖,坐了下来,道:“你想让我给你画画,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怎么说服我了。”
在遇到黑衣人之前,宋积云可能会想办法说服元允中。
可现在,她只盼着别再和他结梁子了。
她笑吟吟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调侃道:“说服元公子?!我恐怕有心无力!您这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我也就有几两银子傍身,实在是难以打动公子。”
元允中端茶的手顿了顿。
宋积云却打定了主意犯而不校,笑得更真诚了,道:“我等会要去宋立那里看看,元公子要不要在雅室休息一会?”
元允中道:“你不去审审那盗贼吗?”
“又不能动用私刑,有什么好审的?”宋积云摇头。
元允中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满脸怀疑。
宋积云抿了嘴笑,站起身来:“我去宋立那里了!”
元允中慢慢地喝了口茶。
宋立已经把昨晚当值的查了一遍:“没有人离岗,没有人违规,压根不知道那贼是怎么进来的!”
他苦恼道:“要不,这事还是交给郑全兄弟吧?”
宋积云斟酌道:“我还有其他的事让他去办,窑厂的安全就暂时交给你了。我等会就带着那个盗贼回县城。”
宋立不太赞同的样子,可到底没说什么。
等郑全把那盗贼从窑厂储存木柴的库房里拎出来的时候,窑厂的一些年轻窑工就围了上来。
这个道:“大小姐,他坏了我们的泥料,您就这样把他交给了官府,也太便宜他了!应该照行规处置才是。”
那个道:“大小姐,慈不掌兵。您可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贼。不然以后谁都敢来我们窑厂偷东西了。”
宋积云安抚着众人:“我们把人留下来,最多也就打他一顿,让他残了瘸了,这也太便宜他了!送去衙门,却可以判他个斩立决,或者是流放三千里,还得赔偿我们窑厂的损失。还是送衙门的好!”
就有人迟疑道:“可是,听说衙门都是收了钱才会办事?”
那是往日。
现在不是有元允中吗?
他不是把人交到了当地的衙门?
她正好借借东风。
“我们宋家在梁县大小也算是个数得着的人家,”宋积云和他们开着玩笑,“怎么就不能使点银子把那些敢动我们窑厂心思的人塞到大牢里去呢?”
当然,不管多少银子,也不足以弥补祭白瓷泥料的损失,却可以敲山震虎,看谁还敢给那些打窑厂主意的人做帮凶!
年轻的窑工们都笑了起来。
被堵着嘴的盗贼惊慌地望着宋积云,“唔唔”了好几声,宋积云好像都没有听见似的,和那些窑工亲切地说着话,还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罗子兴,要是罗子兴不在,去县城里找她也可以,赢得了大家一阵欢呼声。
宋立站在旁边,也跟着大家笑着。
众人送宋积云上了骡车。
骡车骨碌碌离开了窑厂。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宋积云给元允中倒了杯茶。
“元公子,”她语气轻快地道,“我请您去城里的贵宾楼吃饭吧!他们家的拿手好菜是红烧狮子头,我去吃过,做得很地道。”
元允中闻了闻茶香,道:“我怕贵宾楼虽然擅长做红烧狮子头,请得却是苏杭的师傅。挂羊头,卖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