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笑着应了,和元允中各自回了房间。
但她一回房间就立刻闩上了门,举着油灯端开始用手摸着墙面,打量着屋顶。
半晌,她神色凝重地坐在了床边,吹了灯,听着赵七夫妻回了房间,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拉开了门闩,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今晚月色黯淡。
翘檐、屋顶、院落都溶成一团团的黑影,扭曲地投影在地面。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光亮,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也让人心中惊。
宋积云盯着赵七夫妻歇息的东厢房,轻轻地叩了叩元允中窗棂。
没有动静。
宋积云就寻思着要不要等会再叩一次。
元允中的房门悄然开了半扇,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脸笼罩在黑影中看不清楚表情,一双乌黑的眼睛却像黑矅石般深幽、亮泽地望着她。
宋积云一愣。
元允中轻笑,低声道:“宋小姐,有门,你何必要跳窗呢?”
宋积云无语,道:“我找你有事。是在你房间说?还是去我房间说?”
元允中沉吟道:“会不会不太好?就算我们是兄妹,可也过了同席的年龄。”
宋积云气笑了,一把推开了另外半扇门,道:“你以为找你做什么?”
门在元允中手里就没有声响,在她手里就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呀”声,在黑暗中传得老完。
宋积云手一顿,元允中已让出道来。
她迈过门坎,双后一合,就把门给关上了,道:“元允中,我怀疑我们刚刚自投罗网,到了追我们那群人的老巢来了。”
屋里比外面更暗。
宋积云却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一滞。
元允中说话的声音却少见地带着几分严肃:“你发现什么了?”
宋积云道:“你没有在窑厂里呆过,你不知道。
“窑厂的窑,都是用砖砌起来的。可开了窑,这些砖就不能用了。别人家不知道,但宋家的窑厂,那些废了的砖都会低价卖给那些想砌房子又买不起新砖的穷苦人家。
“这种砖因为经过高温,特别容易碎,容易断,容易变形。
“你看赵家厢房的墙面。
“我刚才仔细地看过了,全是那种砖。”
元允中推开了东边的窗棂。
月光照进来,照亮了元允中的肩头。
宋积云眉头紧锁,继续在那里踱着步子:“还有那些柴火,全是松树枝。只有松树枝带着的油脂,才能把窑里的温度烧到需要的温度。”
她说着,之前只是在心头掠过的一些细节像珠子,一个个地被串了起来。
“你记不得记,我们说要在村里歇一晚,赵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们。
“他们分明是不想我们进村。
“有什么样的村子不愿意别人进去?
“还有她要招待我们吃饭。二合面的馒头。我们这边的人都不吃这种馒头,除非是从北边那过来的窑工。”
元允中冷静地道:“就算这样,也只能说明这里有野窑,未必就是追击我们的人?”
宋积云坐在了床边,道:“只有那些野窑的窑工,除了一把力气什么也没有,才会铤而走险,什么事都敢干!反而是依附富贵人家生活的闲帮,没这么大的胆子。”
不管怎么说,这些也都只是猜测。
元允中轻轻地叩着窗棂,沉吟道:“我们这个时候就算悄悄出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还不如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再走。”
也只能这样了!
宋积云很是不安。
元允中却突然道:“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这里好了!”
之前只想和他商量个办法的宋积云……觉得这样也不错。
两个人在一起总比分开好。
特别是像她这样没有武力值的人。
“多谢了!”她真诚的向元允中道谢。
元允中“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宋积云想到屋里只有张床和杌子,她准备坐杌子靠一晚。
反正已经过去大半夜了,最多还坚持两个时辰,天应该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