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宋积云皱着眉道,“若是隐世大族,应该讲究依山傍水,可你看这村子,没有什么树,就是村口的这些树,也都是小杂树,不像是在此久居的人家。”
元允中道:“我们找个最外面的人家问问,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跑。这总可以了吧?”
宋积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元允中不耐烦地道:“出了事全算我的,这总可以吧?”
宋积云忍不住道:“刚才是谁说不会出错的?”
元允中不以为然地道:“你再这样大声嚷嚷,小心把狗给引来。”
宋积云没想到他的脸皮这么厚,就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
元允中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炯炯地选了户颇为偏僻的人家,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声门:“有人吗?”
很快屋里就有女人应:“谁啊?”
宋积云有些惊讶。
一般人家都会是男子来应门。
“迷了路,”元允中说着,朝她扬了扬眉,道,“问个道。”
宋积云睨了他一眼。
屋里应了声“等会”,窸窸窣窣地,点了灯,出来个四旬妇人。
妇人举着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宋积云顿时有点后悔依旧趴在元允中的肩头,她随心所欲惯了,怕掌握不好和元允中的距离。
那妇人果然指了宋积云道:“这是?”
“我妹妹,扭了脚!”元允中简短地道。
那妇人的目光在元允中和宋积云脸上停留了片刻,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元允中道:“去景德镇。”
景德镇离梁县不到二里地。
那妇人略一沉思,居然给他们开了门,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景德镇离这里十来里地,这都半夜了,你妹妹还扭了脚,又没个官道,我就算是指了路,你也未必能走过去。不如在我们家留宿,明天一早你出几个钱,雇个牛车过去。”
这刚照面就主动邀请他们留宿。
宋积云忙低了头。
她怕掩饰不住惊愕的表情。
结果元允中竟然面露犹豫之色。
这家伙想干嘛?
那妇人见了倒诚心,道:“我当家的出去给人……做工了,儿子和儿媳妇在家。我们家也有空房间。我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不知道世事艰辛,这才留你们的。”
说完,她还喊了自己的儿子,道:“你们领这两位贵客去东厢房歇了,我去浇点水。你们吃过晚饭了没有?我这还有白面馒头,给你们鸡皮丝瓜汤,先垫垫肚子。”
元允中眸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茫,没问宋积云就进了院子,口称:“打扰了!”
宋积云只好再戳他。
他不动如山,道:“晚饭就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宋积云垂了眼帘。
这次总算没乱来。
陌生的饭菜是那么好吃的?
“那就好!”妇人笑呵呵地道,也不勉强,让儿子去烧水,自己领着他们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睡的是炕,妇人给他们铺着炕,又问他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元允中把宋积云放临窗春凳上坐下,道:“杭州!”
“难怪你们都长得这么俊。”那妇人笑着,从炕上下来,道,“你们只管安心住下。我们这里没那么多的讲究。”
什么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再看那炕上,只有一套被褥。
宋积云还好,元允中眼里已带薄怒,声音也没有之前的清亮,道:“还有没有能歇息的地方?”
那妇人直笑,道:“穷家小户,你们多包涵。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私奔了,从前的日子该放下就放下,先把眼前过好了才是正经。”
“私奔?!”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两个人齐齐脸色大变。
那妇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闻言没有吭声,而是警惕地望着宋积云,拉了拉男子的衣袖。
男子和她差不多年纪,紧了紧手中的斧头,没有理会宋积云,而是问她身后的元允中:“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迷了路的?”
元允中见了,上前两步,把宋积云挡在了身后,道:“我们从苏州府来。中途下车小憩的时候,车夫带着我们的行李赶着骡车跑了。我们一路追过来,骡也没追上,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那男子在元允中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打量着他们,可能觉得他们实在是不像坏人,等到元允中说完,他的神色明显地松懈下来,道:“我们这里叫赵家集,我姓赵,排行第七,你们称我赵七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