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可她不过在三叔父和祖母商量把宋积云嫁给谁的时候,想起前世的种种,一时冲动,提了句曾文星……
但要宋积云嫁人又不是她的主意?
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错?
宋桃心里像被油煎似的。
她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爹,宋积云冒出来的那个未婚夫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曾家却是知根知底,她要是嫁过去了,我们还可以帮衬一二。”
最主要的是,可以随时知道宋积云的消息。
宋大良闻言却是脸一沉:“头发长,见识短!”
他是宋家长子,老二不在了,老二的家产家业就应该由他做主。最多到时候意思意思分点给老三,安安老三的心。
谁知道老三却比他的心还大,说动了他老娘,把他给踢出了局,联合着外人瓜分老二的家业。
难怪当初他争着要给老二治丧的时候,老三连屁都没有放一个。
敢情人家一早就算计好了,拿治丧的那点蝇头小利迷惑他,自己得大头。
他越想越气,“啪”地一声就扇了宋桃一耳光:“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开口未婚夫,闭口未婚夫,这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应该说的话吗?老二家的大姑娘要嫁谁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怨你老子没给你也早点定下一门亲事啰?”
宋桃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父亲。
前世,她因为是女儿,被她父亲无视,可她父亲也没像此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她,还打的是她的脸!
王氏一下子冲了上来,抱住了女儿的头,急声地吼着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敲了冰块来给三小姐敷脸!”
屋里几个服侍的这才回过神来,闻声而动。
王氏已哭天抢地:“老天爷!你可开开眼!从前说我只生姑娘没给他生儿子,我也就忍了。如今我儿子已经十岁了,他还是动辄就打,不顺心就骂。我是宋家的媳妇,活该我受着。可姑娘家都是娇客,凭什么给她没脸!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宋桃不由紧紧地回抱着她母亲,脸上火辣辣的痛一路蔓延,烧到了她的心头。
前世,也是这样。
每当她困苦无助,孤立无援的时候,都是她母亲像现在这样撒泼打滚地帮她渡过难关的。
她爹这个混蛋,出了事就只知道怪别人,不是踢就是骂,没有本事还没有担当。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难道就是为了像前世那样,被她父亲轻贱的?
她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重活一世,谁都别想像前世那样踩在她的头顶上了。
就算是她爹也不行!
曾氏一直在二房养老,钱氏住得离她最近,却到得最晚。
宋大良像个大家长似的,陪着宋家的几位族老和曾老爷在抱厦里坐着喝茶。
看见宋积云几个,他朝着元允中招手:“来,元公子,到我这边坐。我们正商量着你岳父出殡的事,你也来听听。”
谁来摔孝盆,能越早定下来越好。
他还安排宋积云几个:“娘还没有醒,老三正陪着黄大夫在给娘诊脉,你们赶紧去看看。”
一副男人当家说事,女人不要插嘴多话的样子。
钱氏和宋积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元允中和宋积雪上前给大家行礼。
众人回礼。
曾老爷却冷哼一声,侧过身去,背对向他们,没有理睬他们。
元允中坐到了宋大良的下首,曾老爷对面的位置。
他靠着椅背,神色淡然,双手非常自然地搭在扶手上,双腿微分。
明明是个舒适惬意的姿态,却隐隐流露出几分威仪。
坐在陪坐的位置上,却硬生生地把坐在主位的宋九太爷等人衬成了陪客。
好像他才是这个抱厦的主宰似的。
宋积云看着眉心一跳。
宋九太爷等人也都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偏偏元允中还轻飘飘地瞥了曾老爷一眼。
那居高临下的目光,明晃晃的不屑一顾,让众人面面相觑。
他这是在嫌弃宋家的姻亲没规矩吗?
大家的视线都不禁落在了曾老爷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曾老爷的鞋上有泥点,手指上有灰,衣襟上有洇渍,不知道是茶水滴上面了,还是其他的什么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