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斜身问他:“您看,十万两如何?”
三年知府也没这赚得多。
男子思忖道:“人穷志不穷。怎么能拿妻族的银子做生意呢?”
宋积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别以为死了张屠户,就要吃那混毛猪。
选你,不过是想两件事一起处理。
你不干,多的是人干?
她凛然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看,我要做的事也做了,我派人护送您去京城如何?您是外乡人,不知道那鄱阳湖的水有多深。每年涨水不说,还闹水匪。没人护送,还真难安全北上。”
从梁县北上,走水路是最快最好的,而走水路就必须从鄱阳湖那里转道。
男子苦恼道:“看来必须得做生意。”
宋积云道:“那也未必。身上银子多了,一样不安全!还是要本乡人带路才好。”
男子闻言把婚书递给宋积云:“改个名字!”
宋积云没说话,重新做了份婚书给男子。
男子拿着左看右看,一副没见过婚书的样子。
宋积云早已困得站着都睡着,如今做成了这桩大事,心弦一松,困意更浓,让六子陪着男子,忙去补觉了。
午间,院子里绿荫匝地,蝉鸣阵阵。
侍卫推窗翻了进来,见他的主子拿着张纸在那里喃喃道:“她怎么让这胡氏的松烟墨落在纸上像旧迹的?”
曾氏宅子的厅堂里,宋三良像困兽似的,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李氏看了眼捻着沉香木十八子佛珠一言不发的曾氏,道:“老爷,您别转悠了。您这一转悠啊,把我和娘都转晕了。不就下聘的事吗?不行我们就从大伯家那边过礼,反正这件事是娘说了算。”
宋家三兄弟比邻而居,因为要给曾氏晨昏定省,大房和三房都从内院修了直达曾氏院子里的路。
李氏这么说,是想着把长房也牵扯进来。
若是平时,宋三良乐见其成,可今天,他闻言直跳脚,喝斥李氏道:“你懂个屁!曾家又不是傻子。悄悄地下聘,悄悄地定亲,老二家的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等送了老二上山,曾家怎么插手老二家的事?你以为族里的长辈们都是傻子?他们难道就不想分一杯羹?”
李氏不满地看了丈夫一眼。
曾氏身边最体己的曾嬷嬷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地道:“老太太,三老爷,不好了。二太太请了您二位过去,说是云小姐的姑爷来了,让您过去看看,三老爷过去陪客。”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噌地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曾氏更是急得上前几步,一下子抓住了曾嬷嬷的肩膀,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从哪里冒出个姑爷来?”
她面色狰狞,让在她身边待了四十余年的曾嬷嬷也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结巴地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二太太的人,刚才来报信,让我帮着通传一声。还说,还得去请大老爷和大太太……”
曾氏震怒,对宋三良夫妻道:“走,我们看看去!”
宋三良和李氏忙一右一左地搀了曾氏。宋三良见曾氏气得嘴角抖个不停,安慰她道:“娘,您别生气了!那死丫头要是真订了亲,二哥生前也不会到处给她相看女婿了。这人肯定是她找来演戏的。”
曾氏脚步一顿,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
她思忖道:“梁县只有这么大,但凡有点家底的大家都彼此认识。谁家的孩子订了亲,订的是哪户人家,大家就算不知道,一打听就能打听清楚。她要找人演戏,找谁?谁家会来趟这浑水?”
李氏以己度人,道:“娘,他们肯定也看中了二伯家的家财!”
宋三良道:“那死丫头那么精明,肯定不会找熟人。”
曾氏就吩咐宋三良道:“你等会见了人,要好好摸摸那人的底细。要真是那死丫头找来演戏的,就是按着那死丫头的头,也要假戏真演,把她给嫁出去!”
她冷笑道:“她不是要和我对着干吗?我这回就要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氏一愣,道:“那曾家?”
曾氏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实在没人,我怎么会去找你舅舅。可你舅舅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让文星给老二摔盆,他想得美!”
继承人才有资格摔盆。
一旦曾文星给宋又良摔了盆,他就有资格继承宋又良的家业,就算不能全部继承,继承一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要不然,曾家也不会愿意娶个带孝女进门了。
钱氏宅子的厅堂里,钱氏望着相貌不俗,气宇更是轩昂的“李继祖”,拘谨地抬了抬手,客气地道:“喝茶!”
李继祖闻了闻茶叶,觉得还行,应酬般地呷了一口。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才是这宅子的主人,钱氏是客人。
钱氏勉强地朝着李继祖笑了笑,让郑嬷嬷服侍他吃点心,把宋积云拉到了中堂后的小客厅,不安地低声道:“云朵,这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我瞧着很不一般。他不会坏事吧?”
宋积云面不红心不跳地低声道:“娘,您放心好了。他是我特意让郑全从杭州那边请来的戏子,别的不成,演戏那是一绝。绝对不会出错的。”
正拿着盖子拂着茶盏里浮叶的男子手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