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2)

郑嬷嬷心疼银子,闻言道:“这种事还要算利息?”

宋积云笑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行事好了。”

郑嬷嬷点头,去宋积云的私人库房里拿了东西,悄悄出了府。

宋积云回了纱橱。

纱橱已经变了样。

原本放在衣柜里的小榻搬了出来,放在了通风凉快的窗下,男子低的凉榻,高的迎枕,打着赤脚曲膝仰面而卧,拿着本之前她落在纱橱的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进来,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倒是六子,愧疚地指着那箱子,“咦咦呀呀”地朝她比划,意思是之前他想把这箱子挪一挪,谁知道却弄出了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不会说话的缘故,他为人也有些笨拙,但她说什么是什么,决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要不然她也不会派他来守着男子了。

才不过几刻的工夫,男子就能指派他做事……她还是小瞧了他。

宋积云问六子:“你怎么会想到去挪那箱子?”

六子“说”,她留这男子在纱橱里住下,小榻放在窗户下,那箱子挡着,进进出出有些不方便,他就想把那箱子往旁边挪一挪。

他还傻笑着摸脑袋,“说”想像香簪那样,不用她说就知道干什么。

宋积云好好地把他夸了一顿,告诉他不可让别人发现有男子在她的纱橱里之后,派了他去跟香簪传话,把晚饭端过来。

六子拍胸保证高高兴兴地去了。

宋积云端量着他。

黄藤色的絺布上,他赤着的脚如玉琢,不仅白皙,筋骨分明,还连个伤痕、茧子都没有,仿佛这脚生下来就不曾在地上走过似的。

等等,小榻上怎么垫的是黄藤色絺布?

她走之前,小榻上分明垫的是兰草凉席。

她再定睛一看,何止小榻上垫着絺布,就是迎枕上,也垫着絺布。只是她有个同色的絺布迎枕,她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而已。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黄藤色絺布,是她夏天用来当作凉席用的。

在苏州定制。

换季的时候才从库房里找出来。

看那褶皱,还是新的。

他倒会享受!

“凉快吗?”宋积云问他。

他像没听见似的,目光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然后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书。

宋积云气极而笑,道:“好看吗?要不要我请几个先生来给你唱个堂会?”

她话里话外意有所指,还看了刚才她和母亲、宋三良说话的厅堂一眼。

男子却挑着眉梢瞥了她一眼,露出一副兴味十足的样子。

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宋积云冷眼看着他。

等六子帮香簪把晚饭端了进来,莲子菱角炒藕片、桃仁香菇炒菘菜、黄瓜黑木耳拌花生米,金瓜银耳冰糖盏,和一碗新麦小米杂粮饭。

他们这里食辣,除了那盏金瓜银耳冰糖盏,其他的虽然是素菜,却也都是用辣子炒的。

宋积云指着金瓜银耳冰糖盏吩咐香簪:“这个我要留着做宵夜,先撤下去吧!”

剩下的就全都是辣菜了。

男子拿着筷子,半天没动。

宋积云全当没看见。

你不是不理我吗?

你不是不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吗?

行,我怎么知道你是哪里人?有什么忌口?

爱吃不吃!

宋积云自顾自地吃了饭,让人收拾碗筷,在外间的内室换了睡衣,用浴池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男子闭着眼睛,书丢在榻下,好像已经睡着了。

宋积云用帕子擦着及腰的长发,去了外面的厅堂,点了驱蚊的艾草,细细地想着这几天要做的事。

直到打了二更鼓,郑嬷嬷才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