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喝了一杯咖啡。
骨瓷杯搁在托盘,发出清脆轻微的声响。
“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公司合作的一次品牌晚宴上,你穿了一条设计独特的裙子,招揽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梁凤鸣坦然道,“每个人的行事都带着个人主见,当然也包括独爱和偏颇,当时韵诗在我身边,我对你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看出来了。”钟意微笑,“您的目光恰如您的风格,很直接。”
“是,我性格是直了些,这些年也没改多少。”梁凤鸣也笑笑,“你应该也了解,我跟聿白他父亲十几年闹得鸡飞狗跳,后来自己又奔波创业,没有这个脾气,我走不到现在。”
“上次在周家,我才你对你有些改观,不管是因为你帮了聿白也好,还是你站在自己立场说的那些话……是个干脆利落的姑娘,要是一直待在娱乐圈,怎么着也比那个叫唐柠的朋友强,能在这种环境熏陶下静下心来转做设计,也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您的夸奖。”
“这次和你见面,主要是有一件委托设计。”梁凤鸣拿出一个首饰盒,心平气和道,“你是设计师,我这里有条旧宝石项链,因为款式不够喜欢,已经闲置了好些年,你帮我改改款,不拘什么,合我心意就行。”
盒子推在钟意面前,似乎不容拒绝。
钟意仔细端详项链——
是根色彩繁丽的彩宝项链,蓝宝石祖母绿紫水晶碎钻石,富丽奢华,流光溢彩。
梁凤鸣找她来就是为这事。
再没有其他说辞。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钟意沉了沉气息,接受了这份委托。
周聿白眉棱微拧,寸步不离地站在外头抽烟,阒黑幽静的眼淡漠睨着眼前的盆栽花卉。
看见梁凤鸣和钟意出来,他狭长微翘的眼一掀。
先打量钟意脸上的神情。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笃定梁凤鸣不会对钟意恶言相向。
只是钟意是个变数。
梁凤鸣拍拍儿子的肩膀:“天恒的事情我不插手,只是你也别放纵底下的人太过,董事会那些人该管就管,你年纪轻,稍一放松,那些叔伯就踩到肩膀上倚老卖老。”
“我知道。”周聿白回道。
钟意虽然接了梁凤鸣的委托设计。
其实有好些天没见周聿白——只是觉得心烦。
情绪烦躁到最顶峰。
周聿白拿了钟心手中的家门钥匙,晚上自己擅自过来。
她很不高兴地冷脸相对,懒得出声搭理他。
使出小性子把家里闹得乒乒乓乓。
周聿白把她摁在床上。
她张嘴咬他,把他肩膀胸膛咬出一个个牙印。
又痛又爽,纠缠在一起,这天做的倒是酣畅淋漓、筋疲力尽。
钟意缓过那阵劲,坐在床上,伸手把凌乱微湿的长发往后捋:“我们就这样不行吗?”
“当然可以。”他亲吻她湿漉的鬓角,温柔安慰,“你说了算。”
钟意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只是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来,面对梁凤鸣的那条项链,废寝忘食画了好多设计稿。
不过梁凤鸣是她见过最挑剔的顾客。
与其说是吹毛求疵,不如说极端严苛和精益求精更恰当。
钟意画的每一个设计思路都能被她一针见血挑出毛病。
不是造型、就是配色、材质和蕴意,甚至是镶嵌、釉彩、切合和工艺。
设计稿的驳回时间简直是随时随地。
早餐时间、中午午休、晚上临睡,甚至是深夜梦醒。
每一次对钟意都是沉重打击。
“我不需要各类珠宝的生硬拼凑,而是艺术的结合和底蕴。”
“不是强硬掰出一个意境或者创意,而是真实寄托感情和融合。”
“线条需要更生动,我不喜欢过多的累赘带来的视觉疲倦。”
“……”
钟意绞尽脑汁,呕心沥血,翻阅无数的资料,也看了数不清的设计,找了无数灵感,前前后后改了六十多版设计稿。
每天睁开眼就是那串项链,闭上眼梦里还是设计和驳回信息。
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