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次咆哮一声,转身又扑咬过去,元君白冷眼看着,以剑撑着自己的身子,这回没有动。
在外人看来,他似力有不逮,正觉他这下再也躲不了之时,他却突然纵身迎上,长剑卡在白虎口中,他用了全力抬起受伤的右手,以掌心助力,“嗡”地一下打在了剑柄上!长剑鸣叫,飞快旋转,竟一下将猛虎的舌头绞了稀烂,连尖牙都被绞断一颗!
白虎吃痛,提起前掌拍向他,正中他的肩膀!
元君白身子被拍得半跪在地,痛得闷哼一声,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退反近,一个翻身,骑到了白虎身上,长剑在寒夜中闪着幽冷之光。
他用力往下穿刺!硬生生将白虎的脖颈捅出深深的血窟窿!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眼眸幽深,如地狱修罗,与平日里矜贵温和的太子殿下简直判若两人。
白虎此前身上早已大大小小受不少伤,可最后这两招致命之击真正是要了它的命,不管黑衣人的兽笛再吹得如何响亮,它被钉死在地,也动弹不得,垂死挣扎了两下,咽气而死。
人群一阵骚动,举着刀剑围着他的一群黑衣人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
邺王脸上闪现慌乱,往他身边站着的黑衣人首领身后躲了躲:“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他连你精驯的猛虎都能绞杀!”
那黑衣人脸上蒙面半遮,可是手指上深可见骨的黑色药痕,却分明是早上乔装成侍卫,一直跟在邺王身边之人。
“殿下莫急,某还有一只白虎,可再供上,与太子殿下戏玩。”
黑衣首领招了招手,便有四人推着一个铁笼上前,他亲自上前,将一直掩盖在铁笼上的黑布掀开!
只见铁笼中一直趴伏的白虎猛地睁开了眼,那双兽瞳,竟是赤红色的。
邺王离得近,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双腿都有些发软。
黑衣首领,自腰间取了钥匙,开了铁门,朝赤瞳白虎招了招手:“殿下,此虎与方才那虎乃是一母同胞,某用了截然不同的新法子驯之,令它不知痛不知退,可谓神兵利器,这就放给殿下观赏一二。”
他的话中带着笑意,却让听到的人背脊都发出一层冷汗。
赤瞳白虎入场,人人避之。
黑衣首领站在场边,扬声对一直冷冷望着他们的元君白道:“太子殿下,某之主上一直视殿下为可尊可敬的对手,殿下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妄作挣扎?只要殿下将离国边境布防图献上,某定然留殿下一个全尸。”
元君白到了这个地步,脸上依旧不见任何惧怕,他将长剑从咽气的白虎身上拔出,闻言甚至冷笑了一下:“以此阴私手段谋取我离国,陈国摄政王亦不过如此。对手,他也配?”
黑衣首领颔首:“殿下风骨,某敬佩,那就请殿下再试试赤瞳白虎如何。”
他做了一个手势,赤瞳白虎不俱火烧,猛地越过火圈,紧盯着元君白走去。
班馥见所有人注意都放在了元君白身上,又借着浓雾遮掩,轻手轻脚地往树上爬去。
她没有正经习过什么武功,爬树难度自然比一般人要大,可是眼下见元君白受重伤至此,心急如焚,哪里管手上是不是被磨出了血,只管闷不吭声一个劲儿往上爬。悄悄蹲在树杈上,她从头上拔下一个新制的碧玉簪,如同上回在马场驯马一样,她将碧玉簪拧断,将毒粉倒至掌心。
她虽然是鄞国人,但所谓的驯马之术多是忽悠,不过是拿了药物掌控它们听话罢了。
这个毒粉随风吸入,能让人手脚发软,上次马儿被安抚,也不过是因为无力再奔跑罢了。
且上次她撒的量不算多,这次却备了足够的量。
她也是做梦没有想到,这个毒粉还会有再用上的一天。
山风吹来,她将毒粉扬扬洒出去:“殿下,屏息!”
与此同时,赤瞳白虎忽然发力,朝元君白奔来。
只见那赤瞳白虎吸食了毒粉,奔袭的动作变得缓慢了些,班馥没有一刻停顿地挽弓射箭,在浓雾中勉强对上赤瞳白虎的眼。
箭矢如流星,破空射去!
一箭正中赤瞳白虎的眼睛!
元君白在同一时刻欺身而上,长剑刺进了赤瞳白虎另一只眼睛!
再不怕痛的畜生,眼睛若失,也如断了两肢,攻击力大减。
元君白脱了外衫,在那畜生盲目乱撞之中,引火丢到它身上,火苗飞快舔舐了元君白的外衫,继而爬上了赤瞳白虎的毛发,仍由它如何在地上打滚都无法将火苗快速扑灭。
而这个时候的其他人,因吸了毒粉早已自顾不暇。
那黑衣首领猛地抬头望向藏匿在树上的班馥,怒道:“还不快抓住她!”
邺王软倒在地,瞠目结舌:“……是你?!”
没有中毒的黑衣人踩着树飞掠而上,班馥如走钢丝一下快速挪动,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元君白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声音嘶哑:“小心!”
话音才落地,一个黑衣人的手便猛地擒住了班馥的脚腕,班馥惊呼一声,却十分利落地手起刀落,短刀狠狠扎上那人手背。
黑衣人吃痛,又被班馥踩了下头,直直往下坠落。
班馥抱紧树干,喘息不止。
见又人接连来捉她,班馥索性将手捏到嘴边,吹了一个口哨。
清亮的哨音在山林中婉转清吟。
很快,地面震动,群马发了疯一样奔腾而来!
众人慌乱躲开,但很多因吸食了毒粉,手脚发软,爬都没力,导致被踩伤的实在不少。
元君白在火圈边缘,在一匹马掠过他身边之时,一下拉住缰绳,借力翻身而上。
“跳下来,我接住你——”元君白大声说。
班馥闭了闭眼,心道,死就死罢,希望死得好看点的愿望是达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