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馥也轻点头回之一笑,强压住自己好奇的目光,转眸指了指厅里头,对昭仁行了行礼,道:“殿下在里面,公主若无别事,我先告退了。”
昭仁犹豫不决,嘴巴张开又合拢,半天扭开头,抬高着小下巴,倨傲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出来。
昭仁眼巴巴望着她们背影的懊悔样子消失在身后不见,跺了跺脚。
朝云跟着班馥转过廊角,忍不住笑了笑,小声说:“公主好像很关心姑娘呢。”
班馥也笑了笑,觉得这事儿十分稀奇:“之前觉得她是跋扈娇惯的性子,现在看来,她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朝云便道:“殿下善查人心,能宠爱公主,自然是因为她本心并不坏。其实公主虽然是有些小性子,但为人十分心善,对下人们也都很好。奴婢听说上次马场之事,公主极为内疚,最后也没有让四殿下帮她赔款,而是将自己的体已钱全都拿出来,去赔了马场的损失,还有伤者的医药费。大部分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倒是不打紧,听说有位商贾的夫人被马棚砸了头,连着喊了好些日子头晕,公主亲自登门去看望她,连着有小半月吧,将这位夫人感动得不行,在外都在宣扬公主的心善,也是如此,马场之事,才没有在民间造成太大的怨愤不满。”
班馥听着听着停了脚,好笑地看着她:“我才说了一句,你都讲起故事来了。”
朝云笑吟吟地谢罪。
这些日子,底下伺候的人早知道班馥没什么架子,在她面前自然也格外放松些。
只是朝云是元君白身边出来,素有分寸,很少同她交心说这些。
“我知道你的用意,”班馥说,“昭仁公主是殿下最宠爱的妹妹,你不希望我对她心有芥蒂,被殿下看出来,这才见缝插针地说我说这些。”
“请姑娘恕朝云擅自揣测之罪。”朝云正色,说着就要跪下去。
“我哪里有怪你?我要多谢你提醒才是。”班馥一把将她拉住,“不过你也别担心,别说我对公主没什么成见,便是有,我也不会傻到在殿下跟前吹风。倒是你,不愧是殿下和娴月姑姑都看重的人,做人做事心细如发,在我身边都大材小用了。”
“姑娘折煞奴婢了。”朝云低声说,“奴婢今日说错话,还差点累得姑娘为奴婢受罚……”
这宫里,下人护着主子的多,主子愿意挺身护着下人的却少,朝云说着,眼眶竟有一些湿润。
班馥握了握朝云的手:“这有什么,你护着我,我自然也要护着你。”
两人相视一笑。
*
元君白既已说了让班馥闭门思过,之后的宴席她自然也不好再出现了,她也乐得逍遥自在,不必去跟那些人周旋。
宴席开始后,泰安亲自提了食盒过来,说是殿下吩咐,让姑娘先垫垫肚子。
班馥初始还以为是什么点心之类的,不能果腹,怎么知道一层层食盒打开,都是些精致的菜肴,看得人食指大动。
她扯着朝云一块用了晚膳,两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冷清。
吃饱喝足后,她在屋内散着步消食。
不过是方寸之地,来来回回转圈罢了。
外头传来袅袅琴音,如清波微荡,月影摇晃,让人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班馥品着琴音,赞了一句:“好妙的琴音,如余音绕梁,久而不散。弹奏之人,琴技颇为高超。”
朝云也侧耳听了一下,笑着说:“许是拂菱姑娘在为殿下献奏。”
班馥唇边的笑收了收,不知为何,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在意这个女子的存在。她背转身去,如无其事地翻了翻放在书案上的书,问:“这……拂菱姑娘是什么人?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她的名讳。”
朝云道:“哦,姑娘来离国不久,许是不知,这沈拂菱沈姑娘,是定远侯嫡女。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名在上京乃至离国,都无人不晓。人家都说,沈家有双姝,一如泠月拂波,一如明珠耀华。前头这个,说的就这位拂菱姑娘,后头这个,说的就是明珠郡主了。”
朝云一边替班馥收拾被褥,一边叹道:“说起来,她们二人虽是嫡亲的姐妹,但关系好像不是太好。这郡主的封号原该是拂菱姑娘的,但后头不知怎的,却落在了明珠郡主身上。昭仁公主也是因了此事忿忿不平,从那儿以后,就事事跟明珠郡主对着干。”顿了顿,她回头小声道,“没少栽跟头。”
原来这两人还有这层关系在。
班馥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翻开书坐到圈椅里翻看起来。
朝云顿了下,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闭了嘴,不再说了。
在外间的热闹喧嚣里,屋内被衬得更加安静了。
班馥脸上盖着书,也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直至熟悉的冷香萦绕在鼻尖,盖在脸上的书被挪开,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的滑过她的脸颊。
班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身华衣的太子殿下站在面前,挡着摇晃的烛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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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姝》
陆琳琅家道中落,辗转寄养在了云阳侯府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膝下三子,最小最出色那个,偏偏早早遁入空门,做了得道高僧的弟子。
曾不知多少女子为此心碎。
这一年,他还俗而归,带着满身的传奇色彩,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陆琳琅随家中晚辈一同唤他:“三叔。”
长孙无羁起初并未过分关注这个被母亲养在身边的女孩儿,直至意外发现,她被家中子侄如狼似虎地盯着,一个两个被她迷得非卿不娶。
而她就像是坠入狼窝的兔子,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