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直至傍晚才歇下雨势,而元君白是在深夜才归。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疲倦,被楚越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娴月正招呼着小丫鬟们去烧水、准备干净的巾子等,却听扑通一声响,楚越跪到了地上。
元君白盯了他一眼,抬手撑住还在一丝丝抽疼的脑袋。
娴月挥了挥手,无声示意屋内之人退出去,直至殿门关闭,元君白才低声道:“有话就直说。”
他的声音嘶哑,抬起来的手腕,衣袖松松落下,竟显出一道被捆绑的红痕印记。
楚越以头磕地,趴伏着说:“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此事不怪你,”元君白轻轻抬手,“起来罢。”
楚越却不起身,鼓足勇气谏言道:“殿下!班氏女已不可再用!”
那日种种的一切投着说不出的诡异,若是班馥仔细推敲,难免察觉有异。凡是有可能泄露殿下秘密,危害到殿下安危之事,楚越都认为自己有责任提醒殿下清除。
烛火摇曳,元君白的脸隐藏在明灭的光影之中。
他淡声问:“你是要孤杀之灭口?”
楚越没有答,但坚决的态度却传递了出来。
元君白拇指摩挲着食指边缘,这回沉默了许久。
直到邓显敲门进来,说班馥在外求见,说有殿下的东西要交还给殿下。
元君白垂眸,片刻后,慢声道:“让她把东西留下,自回去歇息罢。”嗓音温柔,却听不出喜恶。
但这就是不见她的意思了。
邓显怔了怔,见殿下神色不明,也不敢多言,应声退了出去,关门之时,殿下的声音隐约透了出来。
他说:“往后,孤不会再召见她。”
作者有话说:
元君白:孤不再见她。
邀请在线见证打脸。
忽冷忽热
◎他以“孤”自称,没有再说“我”。◎
更深夜冷。
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
班馥拢着披风站在昏暗的光团下,长睫低垂,往常如花一般娇艳的唇瓣苍白地抿着。听见殿门打开的吱呀声响,她连忙抬眸望过去,紧走了几步。
邓显作了个止步的手势,打了个和煦的笑脸:“姑娘,殿下累了,今日不宜再召见,让你将东西交给老奴转呈即可。”
班馥愣了愣,好半晌才应了一声。
她将怀中的笔盒递给邓显,说有劳公公,顿了顿,又忍不住问:“殿下他……没事吧?”
“姑娘莫担心,殿下很好。”邓显又转头对浮香道,“快扶你主子回去歇息吧,仔细她的伤口,别再吹风了,回头发起热症来就坏了。”
浮香诺诺应是。
班馥道了谢,又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走了。
邓显望着走远的袅袅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会儿对班馥,他倒全然没了之前不好的观感,只觉这傻姑娘好像当真对殿下挺上心的。
可惜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回了太子寝殿。
楚越刚好出来,他退避到一边,笑着说:“楚大人慢走。”
送走了楚越,邓显迈步进去,殿下微微闭眼,正静靠在椅子上小憩。
邓显放轻脚步,将笔盒轻轻放在书案上,正要退出去,却见元君白慢慢睁眼,目光落在笔盒上定了片刻,伸手轻轻摸了摸笔盒表面的梅花花纹。
“她的伤势如何了?”他低声问。
“回殿下,请了太医过来看过了,伤口比较深,需要静养些时日。”
元君白“嗯”了一声,像是随口吩咐道:“这些时日她的饮食需得看顾一下,定期也请太医过来,为她复诊一下。”
邓显一一应下。
元君白顿了顿,又道:“府库里的雪肌膏找出来,给她送过去。”
女孩儿最是怕身上落下伤痕。
雪肌膏有腐骨生肌之效,最是合宜。
可邓显听了,心中越发纳罕,不是说再也不召见了吗,怎么感觉还挺关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