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如果单独说‘玫’这个字,其实是指一种玉石。”
“噢……”
“不过,比起玉石,我更喜欢玫瑰。”
当初李玫表示要回归家庭的时候,伊郎坦然接受了她的决定,但他相信她仍是爱着自己的。哪怕不在一起,她依然会一直爱着自己。就像他对她一样。
可是……
玫姐……
难道昨晚去画室的那个人不是你,而你早已变心?
天又阴了下来,冷风持续加剧,伊郎抬起头,天空中看不出任何可能透出日光的缝隙。
早些时候,铭久结束了一单咒怨业务的调查工作。
那是一位被病痛折磨多年的老人,向他施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体,还活着干什么?活着一点儿用都没有,就是个累赘,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的好。”他不止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
如果仅看咒怨的时长,他确实已经达到了被执行死亡的条件。
唯一的阻碍是他的妻子,那个与他相濡以沫多年,至今仍“完完全全地爱着”他的女人。
即便被丈夫的病体拖累,她却从没有过一丝怨念。哪怕只是普通的怨念。
她越是这样,做丈夫的便越盼着自己早死。他不想一直拖累她。
相伴几十年,非但没变心,还珍爱对方如初,这样的感情实在难得,铭久想。
可是……在见识过老人的病态之后,他又想,如果真的爱对方,做妻子的应该成全丈夫的心愿,帮丈夫脱离痛苦,而不是陪丈夫深陷痛苦之中、一味苦撑吧?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设法走近这对老人,仔细观察聆听了整整一上午。他希望这位妻子能对丈夫表现出怨意,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怨意。那样的话,他便有理由邀请死神来执行死亡——无关业绩,而是为了帮这对爱人从苦海中逃离。
可惜他未能如愿。
其实,做妻子的未必不希望丈夫能早日解脱,但这样的心愿并非出于怨恨或不满,所以并不会破坏她对丈夫那完整又纯粹的爱意。
可以不被执行死亡的人,早早被夺去了生命;应当尽快脱离人间苦难的人,却偏偏求死不成——归根到底,都是死神界规则的错。
如果要帮这对老人的话,除非像成杰那样,钻规则的空子,甚至……作弊。
直至出租车上的打票机响起,铭久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这一站是市殡仪馆,他有一单人间的殡葬业务要提前过来协调。
不想竟在这里遇到了一位故人。
可不知为何,这位曾经颇有领导风范的故人,此时竟鬼鬼祟祟的,怀里捧着的黑色塑料袋像是装了什么了不得的物品,惹人生疑。
于是铭久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复仇
焚烧炉前,两眼血红的司炉工刚刚将燃烧器的火力调低,一个裹得像颗黑粽子的男人便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