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他见到别西卜和撒沙就很难过,除了愧疚,还有种被轻视与遗弃的彷徨与伤感,尤其是撒沙。霍普金斯,在艾弗里的心里,他觉得是他最先认识霍普金斯,还一起吃过苦,受过罪,他们应该是一国的,而不是那个别西卜。比桑地。
他在图书馆遇到了撒沙。霍普金斯,他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去图书馆的——霍普金斯身边没有比桑地,对啦,别西卜。比桑地现在正在训练,这给了艾弗里一点希望。
“我姐姐要结婚了。”他说,一张圆脸红彤彤的。
“祝贺你。”霍普金斯平淡的回答顿时消磨掉了艾弗里那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儿勇气,他站在原地,看着霍普金斯走远,一个黑发的女孩在图书馆外面等着他,他认识她,她是莉拉,霍普金斯的女友,刚转进格兰德就进了拉拉队,有女孩认为她用了些不能见光的小手段,但没证据。
莉拉捧着一大蓬干燥处理后的原生薰衣草,蓟色,李子色与紫罗兰色的细碎的小花,外面用棉纸包着。这种薰衣草叶子很细,花穗却很短,适合用来制造香水与香料。
“培植会的工作结束啦?”撒沙说。
“结束了。”莉拉说。
自打奥西恩。道格拉斯因为谋杀与非法制造与贩卖药物被捕之后,他所种植的危险植物被销毁,他的“深水”俱乐部也被勒令取消了,但格兰德保留了他的花园与实验室——色内克先生接管了那儿,他给在此基础上建立的小社团起了一个无害与柔软的名字,克劳瑞斯培植会(克劳瑞斯,希腊神话中的花神,意为盛开的鲜花),以免触动校委会那根敏感的神经,虽然这个名字很容易被别人混淆于“阳光编织会”“老妈妈蛋糕团”等等诸如此类的非职业妇女组织。
就因为他插了手,宝儿。道格拉斯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失败了,这个黑卷发,蓝眼睛的大男孩气得不行——他原本想要自己组建一个社团——他又不得不加入这个听起来就很娘娘腔的所谓培植会,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那些土地与设备——让他更加气闷的是,就在第二天,莉拉就加入了培植会。假若这个社团是属于宝儿的,他当然可以拒绝莉拉,但它是属于色内克的。宝儿也不敢去找他的父亲,佛格斯。道格拉斯要是知道他想接过奥西恩吃剩下来的残羹剩饭,非得打断他的两只脚不可。
撒沙。霍普金斯让莉拉进培植会,就是要给这品行恶劣的小混球提个醒儿——也看看他想要做什么,海神岛的事儿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上一个宝儿。道格拉斯。
“这是带给霍普金斯医生的?”别西卜看着那捧大的可以遮住莉拉整个上身的薰衣草说。
他看向霍普金斯,男孩衬衫口袋上露出一小支紫色的穗状花:“这样看起来你真有点可怜,兄弟。”
“吃吧。”小霍普金斯说,同时递过去一个不比花束小的纸袋,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肥嫩炸鸡,乳酪馅饼,还有冰块的柠檬苏打水。
今天橄榄球员们的加餐是牛肉,但对于别西卜来说,一块四十八盎司的牛排只能说是“热了身”对于额外的食物,他和切加勒。比桑地一样,永远抱持着火一般的热忱。
最近教练有点精神紧张,别西卜想,昨天他们的训练内容就加了量,今天更是变本加厉,他们迟了整两个多个小时才被允许离开“烤肉架”在四人一组整场跑动传球配合的训练中,他们几乎都要看不见球了。
三个人沿着格兰德河走,碎米莎草、水芹与灯芯草长势旺盛,喇叭水仙的花期早已结束,只剩下了一丛丛匕首形状的深绿色叶子,小如手掌的金黄色、肉色的睡莲和有着三瓣白花的长瓣慈菇,五瓣小花的马鞭草倒是开的热热闹闹,坚韧的芦苇在河边衍生成了一个王国,灰黄色的,轻飘飘软乎乎的苇花就像是漂浮在碧绿河面上的云朵。
撒沙记得自己曾在河边看到过黑绒毛的小野鸭。
“你们听到了什么吗?”别西卜突然问。
断断续续,奶声奶气的叫声,但不是鸭子,是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