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晓晓滑腻的脸蛋,姥姥的手终于不再抖了,一把把晓月抱进了自己怀里:“我可怜的晓晓,以前受过多少委屈啊。”说着啪嚓啪嚓的眼泪掉了下来。
老人家的话勾起了刘秀荣这么多年的委屈来,也抱着老人家了起来,被姥姥跟老娘带的,晓月也哭,张大娘直抹泪。
这边正哭着呢,老爹跟小舅回来了,一进院就见老少三辈抱在一起哭,旁边张大娘跟着抹泪,一时闹不清发生了什么,苏金生过来拉妻子:“这是怎么了?”
不见他还好,看见他刘秀荣顿觉更委屈了,要不是嫁给了这男人,哪会受那老太婆的气,还连累的女儿也被老太婆欺负。
想到此,哪有好脸色,哼了一声:“问你妈去。”说着转身进屋拿药箱子去了,晓晓的手还伤着呢。
然后姥姥也瞪了他一眼,跟张大娘回旁边院了,留下莫名其妙的苏金生跟小舅面面相觑。
从王招弟娘来跑了,看热闹的邻居便都撤了,没热闹看了,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故此,院里就剩下晓月,苏金生只能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晓月道:“小叔跟老,呃,大宝奶奶来了。”本来想说老太婆的,想起她家老爹是个大孝子,自己在心里说行,嘴上要是喊老太婆,老爹肯定得急,可让她叫那老太婆奶奶,晓月真不想。
所以就用大宝奶奶称呼,实在是厌烦透了那老太婆,都不是不讲理了,根本就是混账,这样的人真不配当长辈。
小舅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
晓月:“说上次分家不公,要重新分。”
小舅立马就怒了:“狗屁,上次分家苏金强可是得了大树胡同三间房,河沿路这边他两口子根本不要,这会儿见河沿路拆迁觉得不公平了,早干嘛去了,合着天下的好事都得归他们是把,不归他们就是不公,这特么不用想指定是苏金强撺掇的,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金生忙拉住他:“你别去,我去。”撂下话黑着脸走了,瞧那意思像是要去拼命的。
晓月忙喊老娘:“妈,我爸去大树胡同了。”刘秀荣急忙跑了出来,把药箱子往石桌上一搁:“你自己擦药,我去看看。”说着也追了出去。
小舅愣了愣不由看向气定神闲的晓月:“你这丫头又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晓月无辜的眨眨眼:“小舅你这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小孩子能琢磨什么?”
见她一副鬼灵精的样儿,小舅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鬼丫头,小舅可不信没有你,你妈跟你姥姥能对付的了苏家的老太婆。”
见被小舅戳穿了,晓月只能道:“我其实就是见不得老太婆欺负我妈,小小的用了一下苦肉计,想让我妈支愣起来。”
小舅抱着胳膊:“结果呢?”
晓月摊手:“结果是我妈的确支愣起来了,但姥姥也给惹毛了,拿着菜刀要看了老太婆,于是就成这样了。”
小舅听了忍不住笑了:“你姥姥最疼的就是你这丫头,你受委屈跟挖了她老人家的心一样,能不毛吗。”说着瞥见她手上的伤,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一条口子,去医院吧,破伤风可是会死人的。”
晓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就是划破了小口,哪有小舅说的这么夸张,不禁道:“上次我磕破了脑袋都没打破伤风针,这点儿小口没事儿,上点药明儿就好了。”
小舅却固执非常:“不行,跟我去医院。”说着不由分说,硬是拽着晓月要打车去市一院,晓月忙道:“就破了口,不用大老远跑去市一院吧,这样也太浪费医疗资源了,就去前面的小医院好了。”
在晓月一再坚持下,小舅勉强同意去了小医院,好在还没下班,挂了号,是个年轻的女大夫,给伤口消了毒,上了药裹上就说好了。
小舅不干了:“这就完事了,不用打破伤风针吗?”
女大夫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样的伤口用不着打破伤风。”
晓月急忙谢了大夫拖着小舅出来了,琢磨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别让小舅知道的好,免得小舅大惊小怪的,没看见人家大夫一脸戏谑吗,幸亏听自己的来了小医院,要是去了市一院,哎,晓月都不敢想那后果。
小舅仍一脸担心:“我看这小医院不靠谱,要不咱们还是去市一院吧,王牌好大夫都在哪儿。”
晓月没辙的道:“小舅我就擦破了点儿皮,其实小医院都不用来,就在家擦点儿药就行。”说着不禁看向马路:“我爸妈去了大树胡同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小舅见她目光晶亮,不像是担心,反倒像兴奋,不禁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是巴不得打起来吗?”
晓月道:“我是觉得如果能彻底跟那边断了以后就清净了。”
小舅摇头:“你爸那性子不可能,再怎么着也是亲娘。”
晓月不禁暗暗叹气,她其实心里也知道,世上最让人无奈的就是血缘关系,就算老太婆再作妖,老爹至多心寒,但血缘切不断,更何况还有爷爷呢,想起那个古板硬气的老人,即便重男轻女,对自己这个孙女也很不错了,其实爷爷算挺讲理的,只不过摊上老太婆这样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加上不争气的小叔,爷爷想立规矩根本没人听,别看小叔跟老太婆都好像很怕爷爷,其实都是表面的,背地里该做什么还作什么,算准了爷爷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也是爷爷为人夫为人父的悲哀吧。
早恋的问题
老爹老娘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看情形不怎么愉快,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就那偏心的老太婆,能愉快了才稀奇。
吃饭的时候,小舅问了情况,老爹闷着脑袋不说话,老娘道:“你姐夫说要是觉得上次分家不公,那就换个过儿好了,就算先头那间房子卖了,也有拆迁政策在哪儿摆着,照着政策算账,错不了,金强吱吱呜呜的,晓晓奶奶也不答应。”
姥姥气道:“不是他们跑来闹腾说分家不公吗,怎么换个过还不行,这左右都是她们的理了。”
老娘看了丈夫一眼,冲姥姥微微摇了摇头,姥姥也就不再提了,吃了饭姥姥拖着老娘去屋里说话去了,晓月知道,肯定是问苏家的事。
其实不用问都能猜到,老太婆那颗心历来偏的紧,从来没把老爹当成儿子疼过,一味就知道索取占便宜,本来当初分家就是小数两口子听见大树胡同拆迁的消息,忙着分了家,等着占大便宜,谁知大树胡同没拆,反倒是河沿路拆了。
心里又觉着吃了亏,这才跑来闹,可老爹一旦说换个过子,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按照拆迁政策,苏家前头在河沿路那间小屋,也就给个小一居,楼房是楼房,可面积不大,一家三口住着都有些逼仄,更何况苏家爷爷跟老太婆,小叔三口,可是整整五口人,哪里住的开。
就算是楼房,一间小一居换大树胡同三间房,也是血亏,不是她们这边亏,是大树胡同那边亏,这还是说没拆迁,一旦拆了迁,大树胡同那三间房的面积加上人口,怎么也能分一个两居一个一居,这明摆着吃亏的事,怎可能答应。
瞧老爹那脸色,必是不禁不答应还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毕竟以老太婆的尿性,对大儿子这边根本不懂什么叫过分。
晓月觉得,老太婆跟小叔两口子这么闹是想用大树胡同的一间来换河沿路的一间,也就是说,分的楼房归小叔两口子,自己三口回大树胡同住那一间小平房。
晓月猜的不错,提起今天在苏家,婆婆的那些话,就让人觉着心寒,刘秀荣都没敢跟晓晓姥姥提,只含糊几句混了过去,回屋来见丈夫坐在窗前一根一根的抽烟,刘秀荣叹了口气:“你别太往心里去了,要我说这么着也好,心凉透了,更拎静,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
苏金生看着妻子良久低声道:“对不住,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娘俩跟着受委屈了。“
刘秀荣:“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而且,也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