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还什么措手不及?”孟占山冷冷地看了廖政委一眼,随即说:“身为指挥员,重要的是淡定,左摇右摆,决心不定,瞻前顾后,会输得干干净净。”
孟占山一席话让廖政委一愣,随后苦笑地摇了摇头。
远处,急促的炮火和呐喊仿佛在催促着教导大队赶快行动,可是越是急,却越不见孟占山发令,廖政委急得满脸通红,心赛油烹,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好像发现了什么,浑身一颤,随即转过身来,抽出短枪,口里急剧地发号起施令:
“听我命令,准备出击!”
命令并迅速后传——
“是!准备出击。”
“准备出击。”
……
“再传我命令:全速前进,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跑,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也不准停!”
“是!全速前进,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跑,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也不准停!”
“全速前进,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跑,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也不准停!”
……
十几秒种后,孟占山附耳低语:“老廖,你断后!”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如一道旋风般飞卷而出。
只在一瞬,整个队伍都拔地而起,他们没有去支援老二团,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黎明的薄雾中直扑沙河大桥。
他们跑得是那样快,已经接近了所能达到的极限,每一个战士都牢记孟占山的话——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跑,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也不准停!
他们没有去老二团的阵地,而是远远地绕了一个大弯,以一个相对隐蔽的角度迅速接近沙河大桥。
从理论上说,这支上千人的队伍,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异常显眼的目标,可是,奇怪的是,对面居然毫无反应,眼看着队伍冲过沙河大桥,眼看着队伍冲进山包间的马道,山包上的阵地居然动静全无。
直到大部队已经通过山包,直到后卫部队出现在马道上,山包上的伪军才像突然惊醒似的火力全开!
“呯呯!哒哒哒!——哒哒哒!——”
枪林弹雨之中,负责殿后的廖政委心头猛然一紧——坏了!被敌人发现了!
只在一瞬,他的身前身后便升起道道青烟,一道道火线从头顶上急促掠过,发出刺耳的啸声,可他牢记孟占山的话,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奔跑的更快了。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山顶上人影绰绰,机枪、步枪爆豆般响成一片,晨光中,子弹带着火线“嗖!嗖!”乱飞,织出一道道橘红色的火网。
可是,伪军们就像没睡醒似的,子弹或是打在身前身后,或是从头顶上掠过,就是招呼不到战士们身上,除了几个战士被跳弹所伤之外,其余人都安全跑过了这段死亡地带。
然而,直到队伍完全通过险地,山包上的射击声依旧响个不停。
廖政委怎么也抓不住要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猛地停了下来,三步两步窜上旁边的小土包,抓起望远镜向身后观瞧。
只在一瞬,他就被望远镜里的景象轰了个外焦里嫩,颠声道:“不是吧!“
山包上,伪军们已然直起了身,跟打了胜仗似的一边呐喊,一边端着枪向空中乱射,那架势,不像是在阻击,倒像是在送行。
再远处的五里坡上,枪炮轰鸣,双方狼奔豕突。
望远镜里,被硝烟笼罩的阵地时隐时现,伪军士兵像黄色的波浪般一波波地向上冲,双方甚至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廖政委惊呆了,像半截木头似的直愣愣地戳在那儿。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娘的,眼前的伪军似有放水之嫌,两侧的山包居高临下,不说别的,光那几挺重机枪就足以让己方尸横遍野,可对方偏偏胡打乱射,愣是打不中!
——可一里地外的伪军却像搏命似的,整团整营地往上冲。
——这些家伙亦敌亦友,一边网开一面,一边又以命相搏,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