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出淤泥而不染(3)(1/2)

许芮映停下脚步,才刚想回过头,何ai姗就先跑出来挡在她面前。

她一只手指着许芮映的鼻子,激动地说:「我现在才知道那老nn是你nn!我警告你,你今天来我家看到我的事不可以传出去!」

何ai珊劈头就丢了几句话,许芮映不解地看着她,「什麽意思?」

何ai珊好像真的怕被人知道什麽,四处张望了一下後,压低自己的声音:「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爸是农夫啊,这样很怪。」

瞬间,许芮映神se一沉。

「我不懂你所谓的怪是指什麽。你爸爸做的是什麽见不得人的工作吗?」

没料到平常文静的许芮映会这样教训她,何ai姗先是一怔,後来再开口解释的气势弱了不少,讲起话来也支支吾吾。

「你g嘛用这种口气讲话……我、我只是不想被人家知道而已。」

她也不是觉得丢脸才跑来警告许芮映,只是因为小时候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嘲笑她,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重演。

许芮映看着她的眼睛,几秒後,她异常平静地说:「如果可以,我还宁愿我爸只是个农夫。」

语落,她直接越过何ai姗,但走了两步後她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何ai珊,许芮映缥缈的声音响起。

「你放心,我不会讲。但是我觉得你今天这样对我说这些,就好像是在瞧不起你的家人一样。」她微微一顿,想起何瑞聪提起儿nv时脸上的表情,「叔叔如果知道你这麽想,应该会很难过。」

就像她即使知道父母做过不乾净的事,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瞧不起他们。她想,如果连自己都瞧不起他们,那也等於是在瞧不起自己。

所以她不愿意这样。

当初会选择通知勒戒所,也是因为她渴望父母能回到平凡。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拥有过那短暂的平凡。

会对其他人隐瞒自己的身世,只是因为她知道当真相摊开在yan光底下的那刻,她就注定无法平凡了。

就如同,那时候同侪知道她的身世後的反应,还有当时朋友的态度。

***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了。

在连续一个礼拜看到陌生的早餐,许芮映本来平静的表情终於出现了不耐。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对上那张含笑的双眼,许芮映有种自己在按重播键的错觉,相似的对话也已经重复上演了无数次。

「那没关系,喝饮料就好。」郝慎启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从塑胶袋拿出饮料。

许芮映不发一语地拿起饮料,就在他以为这次许芮映终於要收下时,她将饮料放回塑胶袋里。

她抬起头,淡淡地问:「郝慎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什麽?」

这几天她都以为只要不接受,他就会放弃。可是她没想到郝慎启这麽有毅力,竟然从礼拜一持续到礼拜五。

但这也是第一次,许芮映除了拒绝外,真正开口问他这个问题。

感受到教室里的人视线都徘徊在他们这里,许芮映丝毫不觉有异,维持一贯的淡然看着眼前的人。

察觉到许芮映认真的口吻,郝慎启收起嬉闹的态度。但看着眼前的nv孩,在第一时间,他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青春期的喜欢很单纯,也很模棱两可。旁人的起哄和加油添醋,都可能衍生友达以上的错觉,甚至可能因为那个人的条件不错、达到了自己审美的标准,就兴起追求的念头。

通常越难追求的对象,越能激起自己征服的yuwang。

郝慎启是这样,而许芮映也看出来了。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许芮映没有生气,只是站了起来把早餐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不要还没ga0清楚自己的感情就随便投入一段感情。」

她扯起唇,笑容参杂了一丝无奈。在郝慎启接过早餐时,许芮映看到了刚进教室的何ai珊,但在两人对上眼时,何ai珊马上移开了眼。

同样也有一个礼拜,何ai珊只要一看到她就这样避开她的视线。

对方明显逃避的态度,令许芮映感到不安。

会不会是因为何瑞聪告诉了何ai珊什麽,所以何ai珊才会这样躲她?

思及此,她的脸se变得苍白。

她什麽都不害怕,唯一害怕的是现在的平静稍纵即逝。

她走向教室门口,何ai珊仍站在门前。在经过对方时,许芮映的余光瞥向对方,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她忍不住正眼看向对方,在对上眼时,许芮映在她眼中看到的不是她以为的恐惧,而是单纯的好奇。

对此,许芮映感到不解,但同时又感到松了一口气。

何ai珊怔了一下,注意到周围人探究的眼神,她握住了许芮映的手腕,「欸,陪我去福利社。」

许芮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何ai珊拉出了教室。一踏出教室,何ai珊松开了手,嘴里嘟囔着:「我真不明白郝慎启为什麽会喜欢你。」

许芮映不禁感到意外,思索了半晌後,她突然明白为什麽何ai珊会这麽对她了,好像自从……郝慎启开始高调地追求她的那时候开始。

「你喜欢他?」

何ai珊停下脚步,瞬间涨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说:「你不要乱说,我只是疑惑。」

真是藏不住心事的人。

许芮映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在浮现这个念头时,许芮映忽然想到过去那个在她身边的nv孩。那个nv孩跟何ai珊一样,她们都是这样的人。

想到那nv孩,许芮映脸上不禁流露出黯然。

「放心吧,他不喜欢我。」

一听到许芮映这麽说,何ai珊忍不住激动起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他表现得那麽明显你还说他不喜欢你!」

「你觉得有人会喜欢我吗?」许芮映自嘲一笑,眸光黯然,「我不知道叔叔有没有告诉过你关於我爸妈的事……但我猜你应该多少知道些什麽吧。」

何ai珊一怔,表情沉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何ai珊缓缓启唇,认真地问:「你的背景和有没有人会喜欢你,这两件事情是有关系的吗?」

许芮映面露茫然,何ai珊皱起眉头说:「我是不知道你爸妈怎样啦,但我觉得你的问题很奇怪。人家要喜欢也是喜欢你这个人,又不是喜欢你的父母。」

何ai珊的一席话令许芮映愣住了,但同时,她也更感到茫然。

何ai珊瘪了瘪嘴,没想到反而自己认真起来了。注意到自己还握着许芮映的手腕,她赶紧把手松了开来,尴尬地瞟了一眼许芮映,见她仍面露怔然,何ai珊顿时一愣,落在她脸上的眼神若有所思。

注意到许芮映回过神,何ai珊急着开口:「不管你了,都快打钟了,我要赶快去买早餐了。」

许芮映茫然地看着前方慌张的背影。

没有人注意到,她那双黯然无光的眼。

又来了。

客厅传来的动静,即使关上房门都能听见。许芮映不禁皱起眉头,看着nn无法安然入睡的面孔,x口泛起了心疼。

许nn本就浅眠,这几天因为许哲玮的关系,她睡得更是不安稳。

nn的身t尚未完全康复,连睡觉也无法好好入睡,思及此,许芮映终於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猛然站起身,压抑着x口的怒气,她刻意放轻了动作。直到走出许nn的房间、关上房门後,许芮映才加快了脚步。

客厅内有两个男人,满嘴胡话的许哲玮、以及搀扶着他的阿悠,在看到阿悠的瞬间,许芮映的脸se更难看了。

「哥,你不是不知道nn的状况。」

许哲玮涨红着脸、眼神迷蒙地望着许芮映,轻浮地说:「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话一说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见许哲玮无法g0u通,许芮映怨怼的目光投s到阿悠身上。

阿悠事不关己地摊了摊手,「别看我啊,我只是负责送他回来。」

他不顾靠在他身上的许哲玮,直接站了起来,许哲玮倒向沙发椅上,头撞到椅背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但许哲玮像是感觉不到痛,就这麽陷入了昏睡。

「他为什麽最近都喝成这样?」

「被甩了罗。」阿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许芮映没忽略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大客户走了当然只能借酒浇愁了。」

许芮映皱起眉头,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阿悠走到了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充满着对她的兴趣。

「几个礼拜不见,你又更x1引人了。」

许芮映下意识地打掉他的手,她深x1一口气,强忍自己的怒气,「别碰我!」

见状,阿悠忽然笑了出来。

「个x够y,我喜欢。」

面对阿悠打量的目光,许芮映只觉得j皮疙瘩爬起,她强装镇定地指向大门,「请你出去,也请你以後都不要再进来我家,不然我会报警。」

许芮映的态度和上次的软弱不同,阿悠顿时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笑得猖狂,好像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

「小妹妹,你哥说得没错,你真的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世界上永远都会有人来帮你吗?」

语落,阿悠耸了耸肩,在走到大门前时,他回过头落下一句:「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有兴趣。」

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她的身t忍不住颤抖着。

明明身在自己的家,但是她却感到孤立无援。彷佛独身漂流在大海上的小船,稍有一阵浪花,将会将她卷入风暴。

***

许nn在身t还没完全康复就急着去工作,结果在太yan底下因为过度的曝晒晕眩,摔倒撞到脑部,年迈的身t引起其他器官的并发症,最终不得不住院。

正逢面对大考的时间,但许芮映却无心准备大考,在考量下她以推甄的方式申请了一间後段的市立高中,只为了先让自己有个学籍,好趁这段时间能全心照顾nn。

看着病床上想睁开双眼,但眼睛却只能半睁开来的nn,她握紧了她的手,深怕她就这麽在自己面前消逝了。

「nn,我们还能回金门吗?」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想要跟nn一起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良久,许nn费力地启唇:「nn这个身t,恐怕暂时没有办法带你走。」

就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耗费了她的力气。

许nn轻咳了几声,握紧了她的手,「如果我有什麽三长两短,谁来照顾你呢?」她在nn微眯的眼中看见闪烁的泪光,那双眼里充满了无奈。

心脏狠狠地ch0u搐了几下,许芮映不停地摇着头。

「你不要说这种话。」

她不敢听这种可怕的话,更不敢深想下去,可是她却控制不住,害怕的思绪几乎要吞噬掉她。

许nn不停地咳嗽,说的话断续又微弱。许芮映脑子一片空白,在nn闭上眼时她的眼泪终於落下了,直到听见微弱的呼x1声才安下了心,可是泪水却没有停歇。

父母离世时她没有掉过眼泪,只因为她知道在她身後还有nn作为她的後盾。可是如果nn真的怎麽样了,那她,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许芮映从口袋拿出铁门的遥控,紧闭的铁门正缓缓往上升起。她一步进家门,就看到独坐在沙发椅上面se凝重的许哲玮。

一看到她,许哲玮站了起来,温柔地轻唤:「芮映。」

许芮映吃惊地看着许哲玮。这阵子她都住在医院照顾nn,几乎是从医院直接去学校,现在是因为想回来拿换洗衣物再上医院,却没想到会在家碰到许哲玮,而且还是处於清醒状态的他。

「nn还好吗?」

听到许哲玮的关心,许芮映一怔,有些不习惯地避开他的眼,「嗯,我来拿换洗衣物和制服。」

「对不起。」

许哲玮开口不是关心就是道歉的,许芮映震惊地看着他,丝毫不理解为什麽许哲玮会有这样的转变。

没等许芮映开口,许哲玮露出愧疚的表情,「这段时间我一个人想了很多,我明明是你的哥哥,可是我却没有担任好哥哥这个角se。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了这麽多,我很抱歉。」

听到这样的话、见到这样的许哲玮,许芮映突然感到心里一酸。

这些日子以来独自承受一切的难过和压力,彷佛找到了一个出口。

在这一刻,许芮映想起了那天的景象──爸妈因为买不起毒品而争吵的模样,然後爸爸看到蹲坐在墙角的她,把她拉了起来笑得发狂的恐怖模样,以及那个时候高三的许哲玮回到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面前阻止爸爸的模样。

许芮映眼神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当时的许哲玮和现在的许哲玮好像重叠在一起,她想起那个保护着自己的哥哥。

终於,这些日子她b着自己坚强的那道墙瞬间瓦解,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又一颗地落下,浸sh了她的双眼和脸颊。

「别哭了。」许哲玮抱住了她安抚着。没一会儿,他扶着她走到沙发椅坐下,「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喝。」

许芮映面露无助,掩着面坐了下来。她没来得及看见,在这个瞬间,面前的许哲玮眼里流露出的复杂情绪。

停了半晌,许哲玮挪动了脚步。很快地,他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她旁边坐下,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她。

「喝点甜的。」

许芮映接过那杯盛满鲜hyet的杯子,嗅到柳橙的甜腻香气,她顿时感到口乾舌燥,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杯柳橙汁一口饮尽。

放下杯子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不要怪我。」

许芮映不解地看向许哲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没一会儿,她觉得脑子逐渐变得混沌、视线逐渐变得蒙胧,一阵晕眩感突然袭上。她眨了眨眼,倏地,眼前的画面变得摇晃而扭曲,她直觉看向一旁的人,却看见许哲玮那张脸在她的眼中变得扭曲可怕。

终於,她再也睁不开眼,倒在许哲玮的肩膀。模糊的意识中,她彷佛听见了什麽。

「你还真是演技派,我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天分。」

「吵si了。快把她带进去。」许哲玮不耐烦地说。

阿悠迫不及待地拉起陷入昏厥的少nv,在许哲玮的帮忙下,他将昏迷的许芮映抱了起来。

阿悠好奇地问:「出卖自己的妹妹,你不觉得愧疚吗?」他痞痞一笑,「虽然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吃亏。」

闻言,许哲玮冷冷地g起唇,「有什麽好愧疚的?反正家人这种东西就只是个p。我对她做的,只是我爸妈曾经对我做过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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