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深浅笑道:“几个穷酸秀才,掀不起什么风浪,收拾了他们容易落下把柄。这几人不足为惧,记下来,以后永不录用就是。”
他知道,其实这些读书人倒不是真的对龙椅上那位那么忠心,只是忌惮于传说中陈云州是杀人冒名顶替上位的。毕竟他们也是读书人,多少会有物伤其类的感觉。
所以对这个事,反应最激烈的也是天底下的读书人。他们庆川还是好的,朝廷控制的北方数州,有不少读书人专门写文章声讨陈云州。
其实只要将陈状元还没死的事说出来,自然就可洗清陈云州身上的这个污名。
可这样一来,陈状元家人的安全将得不到保障,与他们原先的目的背道而驰,所以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家大人了。待得他日真相大白,天下读书人谁不说他家大人一声仁义?
到时候可利用这点笼络一批心怀愧疚的读书人,为他们所用。
这样的事在陈云州拿下的另外五个州府也在上演,但再多的质疑都抵不过实实在在好处。
对百姓而言,减免两成的田赋,不乱分派徭役,这样的官老爷是朝廷派来的,还是冒充的,根本不重要,他们只想活着,活好一点。
戈箫派来要挟陈云州回京的人员进入仁州后听到这个谣言,直接就懵了。
这陈云州是假的的,那他们的任务怎么弄?
空手回去肯定不行,戈箫饶不了他们。
几人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庆川,将戈箫的信、陈家二老爷的信交给了陈云州。
陈云州看完后笑了,幸亏他动作快脱了陈状元这层马甲,不然现在还真是束手束脚的,一个弄不好就要对不起山上的陈状元了,让他老家的人受牵连了。
既然他不是陈状元,那就没必要见这些人:“打出去,不用理会。”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人来报:“大人,他们不肯走,赖在府衙门口,嚷着这是朝廷的旨意,大人必须得跟他们进京,引得不少人在围观。”
“带进来。”陈云州只得松了口。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差服的官差走了进来,朝陈云州拱了拱手:“陈大人,想必你已经收到信了,跟咱们走一趟吧,皇上还在京城等着你。”
不愧是兵部出来的,派头十足,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陈云州本不欲跟几个下面的人计较,但这几人非要找死,那也怨不得他了。
“拖下去,砍了,将骨灰装好,送回去给戈尚书!”
几人慌了,为首之人厉声道:“陈云州,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代表朝廷来带你进京,你敢对我们动手,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你才知道?朝廷没告诉你们吗?拖下去!”陈云州懒得跟他们废话。
柯九赶紧带了几个衙役冲过来,将几人拖出了书房。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陈云州掏了掏耳朵,对柯九说:“先把这几人关在牢房中,让衙役审问审问,若没什么恶迹的就关着,干过伤天害理坏事的,杀了。”
柯九愣了:“那大人骨灰还送不送?”
陈云州笑了笑说:“当然要送,装捧灰送过去吧。其实送个骷髅头给咱们的皇帝陛下更有意思,这不庆川到京城太远了,路上人头腐烂了不好。”
柯九眼睛发亮:“大人,这有何难,前阵子处决了一批探子,小的找个骷髅头充数,肯定吓得那狗皇帝屁滚尿流。”
“随你,不过要想送到皇帝手中,记得用个珍贵的盒子。”陈云州笑了笑。
他也不喜龙椅上那位,若能将他吓得一下子嗝屁了是最好不过,吓不死膈应膈应也成。
而且这样做也能表现他对陈家人满不在乎,进一步向朝廷表明他的身份。
这样戈箫他们才会不管陈家人,不然他稍微表现出一丝心软或是犹豫,都会给双方带来麻烦。
柯九闻言乐了,兴冲冲地跑出去安排这事了。
陈云州笑了笑,深思起来。
如今他身份暴露,再想苟是不行了。仁州紧挨着朝廷的地盘,如果朝廷打算先灭了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冒牌货,必然会攻打仁州。
而且仁州东边还是葛家军,这个位置就处于战争的最前线,不管打不打都得多囤点兵才安全。
所以陈云州打算早做准备,先往仁州增兵一万,再将林钦怀调过去主持大局。
戈箫自从听到了流言,查到陈云州跟陈状元的种种不同后,就对派出去的小队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他也不敢跟皇帝直说,因为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向皇帝保证过,一定能将陈云州拿回京的。这要主动向皇帝说自己的计谋失策了,岂不是自找苦吃?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皇上这龙体是越发的差了。万一被他侥幸拖了过去呢?
朝中其他大臣也早都听说了此事。虽然不少跟戈箫不对付的想看戈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们也不愿主动向皇帝揭穿此事。
自己站出来捅破这事,戈箫固然要倒霉,但依皇帝如今的性情,他们也会讨不了好,很可能跟着遭殃。
所以这事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直到四月中旬,这日早朝进行到一半时,王安接到了一个消息,他低声对嘉衡帝说:“皇上,宫外那边传来消息,庆川知府陈云州派人进贡了一份大礼,如今就在宫外。”
嘉衡帝算了算时间,也到陈云州回来的日子了。
“只有礼物,人没回来?”
王安轻轻摇头:“没听说人回来。”
嘉衡帝看了一眼下方的戈箫:“什么大礼?”
王安轻轻摇头道:“是一个紫檀木做的匣子,尺余高,听说路上钥匙丢了,下面的人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紫檀木的匣子非常名贵,想必装的是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