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钦怀命人将武器收了起来,把这些人押送到牢房中临时关押,等城中稳定下来再安排他们的去处。
到傍晚时分,城中的葛家军总算是被清除得差不多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漏网之鱼悄悄藏了起来,但几个虾米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
将士们奋战一天,都非常疲惫,林钦怀传令下去,扎营休息。
各营的伤亡人数也报了上来。
这一天,他们虽然拿下了兴远,但损失也非常严重,死了差不多三千人,还有一千多伤员,只有四千将士还能战斗。
虽然守城会占据地利优势,可光凭他们这些人,要面临数万大军的进攻,压力定然非常大,所以必须得发动兴远城中的百姓。
林钦怀想着陈云州在庆川做的一切,依葫芦画瓢,弄了一堆条例出来。
次日上午,庆川城中的血腥味似是还没散去,城中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偌大的城市,死一般的寂静,大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
忽然,一阵敲锣声打破了城中的寂静。
锣声只敲了三下便停止了,紧接着响起一道洪亮的男声:“兴远的诸位父老乡亲,小的是兴远州高县刘家沟人氏,去年冬天,乱军占领了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人家的粮食、牲畜都被抢走了,父亲、母亲、兄弟都被他们杀了,妹妹也被他们抢了……”
“我能理解老乡们的感受。老乡你们受苦了。不过现在大家不用担心了,庆川军跟乱军不同,他们纪律严明,绝不会骚扰大家,也不会抢夺诸位家里的任何东西,具体的军纪军规,现在都张贴出来了,大家可放心地出来查看。”
“若有士兵违反规定,骚扰抢劫杀害百姓,请大家到军营报案,将按军规处置。此外,若父老乡亲们发现还有葛家军躲在城中,也欢迎大家到军营中举报,每抓到一人,奖励举报者一贯钱。”
……
每一条街道上,都安排了敲锣宣传。
为取信兴远城中的百姓,安排去做这个工作的都是兴远州出来的士兵,甚至还有两个在兴远城中有亲戚的。
这两人直接去找上了自家亲戚,先说服了他们的亲戚,然后由他们的亲戚出面,给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的兴远城百姓做工作。
本地人出马,效果立竿见影。
逐渐的,有百姓小心翼翼出门,见没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抢劫后稍稍安了心。
躲在屋里的看这些人出去又平安回来了,戒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到傍晚时,寂静的街道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人气。
到第三天早晨,街道上甚至出现了卖早点的商家,包子、馒头、面条、米粥的香味在宁静的早晨飘得老远,渐渐有人出来吃早餐,店铺也陆陆续续开门,兴远城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林钦怀听到这个消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两天,他们在整理葛家军留下的财富、粮食、兵器等物。
葛家军人数众多,粮仓中还留有不少粮食,够他们目前的五千多名将士吃好几个月的。
粮食不愁,林钦怀稍稍安心,命人彻查俘虏的葛家军,凡是江南来的,那多半是葛家军的死忠,而且手里很可能沾了不少百姓的血,时间紧迫也没法挨个甄别索性通通杀了。
其他怀州、兴远州,甚至是桥州、庆川被强征进葛家军的,相互举报,查证后,罪大恶极的也全部杀了。
那些不得已被逼杀人,强征入伍的,通通留下来,分开安置,建造砖窑,烧制四四方方,几十斤重的砖块。
林钦怀打算在城墙上堆一批砖头,等大军攻城,推下去怎么也能砸死砸伤一批敌军。这样的远距离攻击,安全还节省兵器,而且也能给这些俘虏安排事情做。
别的像是照顾伤员,挖井打水做饭洗衣之类的,他可不敢让这些人做。
烧制砖块就不一样了,随便他们怎么动手脚,反正砖是拿去砸人的。
不过想要守住城,光靠这些俘虏烧制的砖块可不够。
林钦怀学陈云州发动城中百姓,让人在城中张贴出告示,一是征兵,二是出钱请百姓帮大军赶制兵械,帮忙照顾伤员等等。
但告示贴出去后,反响平平,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出来帮忙,甚至还有些百姓又躲回了家中。
庆川,派人给林钦怀送信之后,稍稍冷静下来,陈云州想起了另一件事,仪州通判带着人来投奔他们。
具体人数不知,但应该有好几千人。
这么多人一下子进入庆川城,陈云州担心里面会有细作,所以他安排了人去接应他们,将他们暂时在城外,一一核实身份后,再根据其所擅长的安排去处,分散打乱安置。
这样即便里面有不安好心的,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等彻查一遍没有问题后,庆川府可以将仪州的两千守军吸纳进军中,壮大庆川府的兵力。
决定好这些人的去处,陈云州又不可避免地担忧起出征的一万庆川军。
他若是有原主的记忆就好了,这样也比较了解林钦怀,可以预判一下对方接下来的行动,从而做出有效的配合,不然这么干等着,实在是忧心。
想了一会儿,陈云州叫来柯九问道:“阿东还留在军营中吧,你派人把他叫过来。”
柯九连忙派人连夜去叫阿东。
阿东明显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头发有些乱,看着陈云州拱手道:“大人,您这时候叫小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云州简单地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依你对林将军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阿东思量了许久,说道:“林叔这个人,您别看他平时脸上总挂着笑,似乎很好说话,但其实他这人特别固执……咱们在背后都叫他笑面虎,就连良哥也非常怕他。少主您以前也有些怕……”
陈云州点点头。
也是,林钦怀必然是个极有主见,而且非常大胆的人,否则也不敢提出带一万人去帮仪州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样的人未必会乖乖听他的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