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州叹了口气:“公主,你在京城也无济于事,太子殿下还要担心你。”
这是实话。
虞书慧哭得更伤心了。
郑深叹气,有这么宽慰人的吗?
这么下去,他都要担心陈云州以后要打光棍了。
郑深上前劝道:“公主, 此事不怪你,你莫要自责了,你只有保重好了身体方能回京。”
“对,我要回京城,我要回去问个明白,我要回去,秋碧,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出发……”虞书慧仿佛找到了目标,连忙急切地吩咐道。
秋碧看了一眼天色,有些为难。
郑深连忙说:“公主,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莫急,今天先准备一些东西,明日你们再启程,这样路上不耽搁,速度会更快一些。”
秋碧感激地看了郑深一眼:“是啊,公主,郑先生说得对,您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奴婢和武峣收拾一下,咱们明日一大早就出发。”
这都大下午了,现在出发也赶不了多少路就会天黑。
虞书慧点了点头,乖顺地任秋碧将自己扶进了屋。
陈云州和郑深对视一眼,无奈摇头,退出了虞书慧的院子。
“郑叔,你跟他们熟悉,你看看他们缺什么,给他们准备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吧。”这也是他唯一能给虞书慧做的了。
相识一场,郑深本来还蛮喜欢虞书慧的,如今见她遭逢此难,心里也有些难受,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他让人准备了一批好马,又命人做了些干粮,还有一些露宿在外的帐篷、火折子、新的被褥等等。
虞书慧现在急着回去,半路上风餐露宿估计也是常有的事。
陈云州则去忙衙门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秋碧找了过来,恭敬地说:“陈大人,我家公主请您和郑大人过去一趟。”
陈云州点头:“好。”
他叫上了郑深,又一次去了虞书慧那里。
虞书慧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人很憔悴,双眼红肿,鼻尖也是红红的。
等陈云州和郑深行完了礼,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大人、郑叔,坐下说话吧。这段时间承蒙你们照顾,明日我就要回京了,今天在这里提前向你们道别。”
郑深连忙说:“公主明日路上小心,祝公主一路顺遂。”
虞书慧轻轻点头:“谢谢。其实叫你们来还有一事。”
她朝秋碧看了过去。
秋碧赶紧关上了门。
虞书慧这才道:“我今日收到了消息,皇兄除夕夜逼宫,兵败被杀了。皇兄三岁就被立为太子,父皇从小就很宠皇兄,我一直以为皇兄以后一定会继任大统,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我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我……”
陈云州能理解,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姑娘要被迫一夕之间长大,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估计太子也是考虑这点,所以才故意将她支这么远。
她现在回去,路途遥远,时间漫长,在这过程中,她的愤怒、伤心都会逐渐平复下来,人也会冷静很多,不至于回京之后做出太过冲动的不智之举,将自己也搭进去。
陈云州可怜她,提点了一句:“公主回去,什么都不要说,只管哭就是。”
虞书慧抿了抿唇:“嗯。”
沉默少许,她道:“武峣说,原来父皇这几年早就不大满意皇兄了,苏贵妃又在一旁吹枕边风,皇兄……我就知道,那苏氏就是个贱人……”
陈云州没有说话。
虞书慧还是太年轻了, 这事跟苏贵妃关系不大。
其实这就像是一个狮群中,狮王逐渐老了,年轻的雄狮逐渐成长起来,比老狮王更强壮,更得人心。老狮王怎么会没有危机感呢?
老皇帝不愿放权,太子羽翼渐丰,矛盾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尤其是人老了会更敏感、多疑,对权力的掌控欲会更强。这时候他会嫉妒、忌惮自己年轻充满朝气和希望的儿子。
所以历史上,皇帝活得比较久的,太子大多都没好下场。
他们在储君的位置上如履薄冰,干得不好朝臣皇帝都不满意,会有人觊觎太子的位置,提议换储君,干得太好,又得遭皇帝忌惮,很容易走到父子相残的地步。
当储君越久,危险系数越高。
这是制度和人性的缺陷,没法改变。
骂了几句,虞书慧擦了擦又冒出来的眼泪说:“本来应该好好谢谢你们的,可我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情,所以只能送你们一样礼物,以感谢两位大人这段时间的包容和照顾。”
说完,她冲秋碧点了点头。
秋碧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是两个匣子:“陈大人,郑先生,这是我家公主的一点心意。”
陈云州和郑深想了想,没有拒绝:“多谢公主赏赐。”
二人各自收了礼物。
虞书慧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这里也不方便留两位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