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样,郑大人,衙门边修路边收石子,不能超过鸡蛋大。十斤石头换二两谷子,路修到哪儿就在哪儿换,路上尽可能地多铺一些石子,然后用压路机压平,压进泥土里,尽可能让地面平整结实。”
郑深倒不反对,就是:“陈大人,这样的花费可能要高出不少。”
陈云州笑着说:“没关系,有一段路会有人帮咱们修的,最后算下来,成本差不多。”
见陈云州第二次提起这位冤大头,郑深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位义士这么好心?”
“告诉大人也无妨。”陈云州将娄发祥和冉奎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告诉了郑深。
郑深听完后说:“那要安排人保护乔家人吗?”
陈云州摇头:“暂时不必,还要用他们来迷惑冉奎。不过等此事了结之后,将工坊内工人的家属都迁到百草坡,帮忙耕种咱们那四十公顷土地吧,以免再出现乔昆这种情况。”
“这么大片地方,单靠付艳她们这些弱女子忙不过来。以后付艳她们负责新种子,精耕细作。余下的土地租种给工坊家属,若是再不够,咱们可出钱出粮请他们在附近开垦土地。”
“以后工坊缺人,也优先从这些家属中选拔,签卖身契或是五年十年的长工契约都行。”
郑深赞同:“也好,百草坡珍贵的东西不少,若有外人进入或是再有冉奎这种收买威胁工坊仆役的情况出现,保不住就有人心动了。将他们的家属都安置到百草坡,这样他们也就没后顾之忧了。”
陈云州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此外,等这事过去后,咱们将冉奎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提高大家的防范之心,也让大家相互监督,以防有人被利益所惑,铤而走险。”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乔昆这么清醒的。
如果有人出几百两甚至是几千两银子呢?这些人能不能抗拒得了这个诱惑很难说。
所以还是需要监督,而让他们彼此监督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工坊中人,工坊家属都生活在同一片地区,彼此之间有什么反常,邻居最清楚。
此外,还得做做样子。
陈云州又说:“明天让大刘他们去一趟望都峰,拉一堆石英石回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
郑深知道他这是打算套路娄发祥,笑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安排大刘他们带一些谷草,搭在马车上,盖住石头。”
越是神秘,越能引冉奎上钩。
陈云州竖起大拇指:“还是郑大人有法子。”
两人相视一笑。
四月初,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太阳很大很热,早晚还好一些。
水稻、豆子等这类的农作物都已经种了下去,如今百姓要做的便是除除草,补种。
今年雨水不错,入春之后下了三场雨,最近这一场还很大,所以不用浇水,相对没前阵子那么忙了。
就在大家以为能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官府的通知出来了。
为防乡下许多百姓不知道,衙役们提着锣鼓,挨个村子的通知:“衙门征集修路了,各家可出一个男丁,若无男丁的,女子愿意也可报名参加……”
刚开始,村民们听到这话都苦着脸。
这还没到冬天呢,劳役就又安排下来了,今年这日子苦啊。
可随着衙役后面的话响起,每个人脸上的苦色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激动。
还有不少人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每年服劳役,可从来没说有补贴的事。村子里的男丁,每到冬天都会被征集去修建城墙、修路祝桥、筑堤坝、修建县衙等等工事,自带口粮,每家都得出人。
要是不出人,那就掏钱。
可现在让他们去修路,一天竟有两斤稻谷的补贴。
就算现在稻谷价格很便宜,可也要个六七文钱啊。
这些稻谷拿回家,添点野菜之类的,煮成粥,够一家老小好好吃一顿了。
因为去年干旱的缘故,今年春天,很多人家里早就断粮了,整日以野菜、萝卜、白菜之类的为生, 十天半月能吃一顿杂豆饭都是好的。
谁家不想多搞点粮食填饱肚子。
“官爷,我家儿子多,四个成年小子,力气都很大,能不能一家多去几个啊?”一个老者睁着渴求的眸子询问道。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村民也纷纷说:“是啊,官爷,一家一个太少了,咱们村里有的是人,能不能多去几个啊?”
“求求您,通融通融啊!”
“官爷,这天气热,您喊了这么多嗓子,肯定渴了,去老朽家里坐坐喝些茶水润润嗓子吧!”
……
这衙役在衙门干了十几年,还是第一回 下乡征集百姓服役却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
他乐呵呵地摆手:“不行不行,这是衙门的规定。我跟大家透个底,这修路上面可是没拨一个铜板的。这发的粮食都是陈大人自个儿掏钱从庆川商人那里买来的。”
“咱们陈大人心善仁慈,知道大伙儿因为去年收成不好,很多家里揭不开锅,借着修路的由头补贴大家。一家一天最多就两斤,要是谁家多占了,其他人就要饿肚子了,大家多体谅啊!”
“这事全是自愿,官府不会强制大家去服役。愿意去的,一家出一个,不愿意去的,那就算了,这名额不能转卖顶替,若是发现抓住了,退还所有粮食不说,还要挨三十个板子。”
村民听了这番话,也不好意思继续强求了,只是一个个感激地说:“谢谢陈大人,陈大人真是咱们县的活菩萨啊!”
“知道就好,大家相互转告啊。家里兄弟多的,可以轮流来,去了要好好干活,若是偷奸耍滑,会被拉出来打板子的哦。”衙役敲锣警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