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岩峰和他的下线们也不再走街串巷,各自在各大高校或中学门口租了门脸儿,专心租书租磁带,卖报纸杂志和练习册,钱赚得少了,但相应的风险也降低了。
民营企业和个体户受到打击,各国营厂子效益也不好,国家开始鼓励三产自救。
红山公社农场附近的批发市场被人举报了。
赵瑞便带着村里人租了搞自救厂子出租的房子,做了一个简易的菜市场,又联系了一些计划用货车搞运输增收的厂子,让他们运反季蔬菜出去卖,走的公家路子,既不会被打击,又将菜都销完了,实现了菜农和工厂双赢。
八一年七月初,赵瑞将手上的股票都抛了,扣除手续费后,取回来十二万多。
这点钱买地皮远远不够,所以他没多动作,只拿了五千块出来,将家里的房屋推倒,建了一座小四合院,为结婚做准备。
八二年七月,江南领毕业证那天,赵瑞带了一枚戒指和两份介绍信,两人去领了结婚证。
江南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和赵瑞一起走出民政部门,眼看着脸上藏不住喜气的男人,好笑不已。
她是跟赵瑞说好, 大学毕业后结婚, 但没想到赵瑞这么急,她身上才没了校规校纪束缚,就带了戒指来。
江南垂眸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钻戒, 忽听人问,“喜欢吗?”
“喜欢。”她回道, 简洁大方的六爪经典款, 一克拉大小的钻石日常戴也不张扬, 看得出来很用心。
赵瑞听得江南喜欢又夸赞,更高兴了,只道,“以后再给你买别的。”这个还是太朴素了。
江南仰头,眼含星光, “好啊,我等着。”
四目相对,赵瑞没忍住, 捏了捏江南的手, 哑声道,“在外头别招我。”
江南闻言, 哼笑一声, 利落抽回手, 大步往公交车站去, 也不知是谁思想带了颜色,还有脸倒打一耙!
赵瑞见状, 低声一笑后,忙追上去,连声道歉。
两人就在这样言语拉扯着回了学校。
下午,江南邀请宿舍几人并莫敏和楚山青,一起到校外一家味道不错的私家菜馆吃饭。
几人才到,便见一道道丰盛菜品正在上桌,看菜色,将各人口味都照顾到位了,起身相迎的赵瑞手边还有两瓶高档红酒。
苏丹看了眼两人手上的戒指,因笑道,“这么隆重,不会是你们的婚宴吧?”
本是一句调侃之言,却见江南微笑不语,赵瑞也是一脸喜气,几人俱是一惊,纷纷嗔怪江南,“你不早说,我们连贺礼都没准备!”
江南好笑,招呼他们先坐,又道,“心意到了就行,不必弄那些虚的。”
本也是因为几天后她们即将各奔东西,不能跟她一起回老家参加婚宴,她才摆了这一桌,既是庆祝她新婚,也是散伙饭,实在不用多那些礼。
于是,一伙人开心又伤感地吃了这一顿饭,将赵瑞带来的两瓶红酒喝完了不算,又要了一瓶白的。
但几人中,除了赵瑞和江南,都不是什么大酒量,江南可不敢让他们再喝了。
苏丹只得举着杯底的一点点白酒,祝愿道,“愿我们都前程似锦,不虚余生!”
众人举杯,干了一个。
而后,江南和赵瑞将他们安全送回宿舍,又带了两箱子行李,才回了家。
路上,江南主动给赵瑞说起几人的前程。
苏丹本身优秀有能力,又有家里铺路,分配到了他们省的省团委,以后走仕途;徐馨馨年纪小,父母长辈总是不放心,把她弄回老家图书馆,图个环境单纯;吴慧进了沪市电影厂做编剧文字类工作,虽然不太合心意,但也不差;杨玲和她一样,考上了现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莫敏比她们高一级,如今已是研究生及f大的兼职辅导员,而楚山青还在读大四,他哥哥进了一家保密研究所,已经确认在国内定居了……
赵瑞静静听着,能感受到江南对她的这些同学朋友感情很深,他很高兴,江南与这个世界产生了除他和李旭一家之外的羁绊。
不知不觉中,两人到了家。
他们此时的家与两年前相比已大变了样,因着被那些人住过,江南实在膈应,赵瑞提前将淘换家具的计划完成了。
又兼这两年国内电器行业发展迅速,家里电视、洗衣机、冰箱也都备上了,有了前车之鉴,江南常回来住,赵瑞来看她停留的时间也更长,房子里的生活气息因此变得浓厚,比之两年前,更像一个家了。
赵瑞将两个箱子提上楼,江南跟在后头,只才打开卧室门,就见衣帽架上挂着一套白色缎面婚纱,繁复漂亮的头纱长长地拖曳在地上。
江南愣在原地。
放好箱子的赵瑞轻轻靠近,从后面罩住她,“这是和戒指一起带回来的,喜欢吗?”
江南点头。
“穿上试试?”赵瑞在她耳边提议道。
江南似被蛊惑了一般,看了眼紧闭的窗帘,让赵瑞关门,便当着赵瑞的面儿,脱了身上的裙子换上婚纱,又对镜将头花和头纱带上了,只江南觉没化妆的自己有些暗淡,因拿起梳妆镜前的口红,涂了一个红唇。
顿觉满意,正想问赵瑞怎么样?脸才回过一点去,便被人噙住了唇,凶狠地掠夺。
江南带着白色长手套的手从推拒,变成搂住人的后颈,直至赵瑞将唇舌从她的唇上移向修长的脖颈,江南才仰着头,喘息不匀道,“要皱了!”
却听赵瑞闷笑一声,“没关系。”又吻上来。
今年穿婚纱结婚且有些出格,所以赵瑞准备了别的结婚礼服,这身婚纱,是专为他一个人、为他们今天的新婚之夜准备的。
之后,江南的婚纱一晚都没脱下来,最多也就一半衣领被拉下,羞涩地露出白皙的半圆,但很快又会被人用唇舌覆住,婚纱的裙摆和头纱铺过梳妆台,摩擦过墙纸,最后撒在床上,或轻或重颤动了半夜。
第二天,江南醒来,看着这皱皱巴巴,甚至有结块的婚纱,羞恼地问赵瑞,“你想好怎么清理了吗?”
别说现在没有干洗店,就是有,她也不好意思送洗!
赵瑞老实地低着头,顺手给江南理了理,道,“我试试。”不行就不洗了,留着正好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