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望着楚祯离开的背影,低头与随从似是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毒的痕迹处理好,卖鱼商贩的尸体也不要留下把柄。”
“明白,少东家。”
随从几个闪身,不见了踪影,独留夏侯虞在原地还望着楚祯的背影。
他的眉骨挺立,此时微微眯起浓密的眼睫,更衬那双眼深不可测。
与方才风骨翩翩的模样,判若两人。
夏侯虞再次看向手心被楚祯打的结,这是军中常用的包扎手法,可迅速止血。
楚、飞、飞。
浔溪之战的将领,也姓楚。
长安
“娘亲,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说是爹爹错了。”
楚祯靠坐在一处坟茔旁,墓碑上模糊刻着几个大字——爱妻 楚周氏,一看便是匆匆葬下,潦草了事。
他掏出夏侯虞为他取的那一坛醉花酿,为故去的娘亲斟了一杯,剩下的,仰头一饮而尽。
“十年前的浔溪之战,若爹爹不一意孤行,就不会败,若他已见败局,及时撤退,城池不会被迫割让,世子不会被囚至今,我们也……来得及赶回去,见您最后一面。”
楚祯冷声笑笑,将头靠在墓碑上的“周”字。
就好似五岁前的那段日子,依偎在娘亲的怀里,嬉笑着与娘亲玩闹。
他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娘亲曾经的音容笑貌,慢慢睡了过去。
长安郊外傍晚的风是刺骨的,楚祯喝酒喝热了身子,被冷风一吹,寒气入骨,让他猛咳了几声,也让他堪堪酒醒。
“哎呦!少爷哎!我的大少爷!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见夫人了!”
从小陪楚祯长大的小七连滚带爬地往楚祯那儿跑。
小七素来是个胆小的性子,寻少爷寻不到,想起今日是夫人忌辰,撞着胆子来坟头寻,就见楚祯一袭红衣躺靠在墓碑上,一身脆胆差点吓的稀碎。
楚祯懵懵转醒,被小七一把拽起往回走:“侯爷让我赶紧寻你回去,少爷你醉成这样,侯爷看见又要生气了!”
“他寻我回去做什么。”
“圣上家宴,下旨大臣们携家眷赴宴,与圣上共享阖家欢乐。”
楚祯被小七半推半就扶上了马车,轿帘落下前,从轿厢中传出无意识的回应:
“楚谦家宴,与我……何干。”
小七跳上马车的动作一停,不大的小孩儿竟同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又回身瞧了瞧昏睡过去的楚祯,摇了摇头,驾马远去。
不起眼的马车稳稳停在镇北侯府门前,门前守卫见驾车的是小七,立刻收起手中兵器,一同赶至马车前,将楚祯扶下车,同时恭敬道:“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