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随次卧熄灭的灯一起陷入宁静,靳修云从酒柜挑了瓶威士忌,倒出半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握上透明玻璃杯,感受杯上冰凉温度。
他来到窗前,一手插进西裤口袋,站得笔直,目光微凝,静静看着眼前巨幅城市画作。
五彩温煦霓虹穿过玻璃洒在男人锋利硬挺面容,蓝色清眸却泛出冷霜。
后悔吗?
后悔当初的决定了是吗?
他曾经同样亲耳听她说后悔应下这门亲事,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当时并未多想,以为只是小女孩不快乐的抱怨之辞。
现如今再一次听见。
深埋的过往闪现,那些被封印的流言复苏,靳修云嘴角缓缓划出弧度,抬起手中酒杯,淡黄色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灼烧每一处内脏。
光影流动,半杯威士忌逐渐见底。
靳修云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桌面,走向另一间次卧。
开了灯,他扫过一圈,又朝外看,猜想她有没有进过这间屋子,她没提起过也不曾对此惊讶。
他就近拿了一把,指腹在枪身暗纹处缓慢摩挲,狭长幽深的双眸逐渐暗沉。
他没什么喜好,几年前有人自作聪明揣摩出他喜欢收藏枪具模型,特意搜罗不少送来,无处可放便安在这里,之后渐渐把整间屋子都填满。
闲暇时会进来擦一擦枪上的灰,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那是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时间。
靳修云在工作桌前坐下,扯下领带,转动椅子看窗外无尽夜色,霓虹扫过,棱角分明的轮廓染上冷意。
初六林秒陪林清然逛了逛北城景点,晚上吃完晚饭才回家,靳修云不在,她洗完澡去休息。
后面几天白天上班,晚上照例陪林清然,一连几天林秒没有见过靳修云。
但他住家里,早上她急匆匆出门时会听见健身房有动静,晚上回家有时也会看见书房门缝下的光。
钟姨每晚给他做饭,他有时候会吃,有时候在外面应酬,饭菜纹丝不动。
这天周五,玩了一圈的林清然回家,晚上终于不用作陪,准备下班,林秒在座位上伸懒腰。
旁边陈凝悄咪咪凑过来,“你妹妹回家了?”
“嗯,回去了。”
“太好了。”陈凝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请你吃饭。”
林秒看她鬼鬼祟祟,直觉不对,“鸿门宴?”
一直大大咧咧的女孩难得羞涩起来,“不是宋弘义也在”
林秒瞬间明白,暧昧问:“他追你啊?”
陈凝一秒坐直身子,正颜,“你就说去不去。”
“去,怎么能不去,我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
“别乱说!”陈凝过来捂她嘴巴,“没有的事!”
“好好好,不乱说。”
六点一到,陈凝拉着人先回家,说早上的淡妆脱了,得回家补补,顺便换条裙子。
林秒看她这折腾模样,觉得宋弘义十分有戏。
七点多到吃饭的地方,林秒暗叹陈凝真是势在必得,这地方一顿估计是他们一个月工资,她好心提醒:“我看宋弘义不像大手大脚花钱的性格,你这样小心让他不敢追。”
陈凝本地人,之前说妈妈可以托人帮她解决工作,刚带林秒去的也是父母给她买的房子,家里情况不错。
“没事,姐有分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得让他看见我的诚意。”陈凝靠近她耳朵:“这地方我一个不太熟的表哥开的,不花钱。”
“”
餐厅装饰豪华气氛宁静,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大堂方桌,落座后端茶倒水伺候,“陈小姐,需要上菜您提前与我们说。”
“好好好。”
宋弘义还没来,陈凝拿出包里小镜子一遍遍对镜自揽,不断问着睫毛有没有贴对,眼线是不是没画好,口红颜色是不是太浓,林秒笑不行,说她孔雀开屏。
陈凝嗤她:“你懂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段最美好,暧昧至上,要真谈恋爱了我才懒得打扮。”
林秒喝一口茶,不再说话,她确实不懂,她没和哪个男生暧昧过,直接一步到底。
陈凝看了会,确保状态完美后放下镜子,突然叹一声,“其实宋弘义挺惨的,我听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妹妹要上大学,父母做点小生意入不敷出,妹妹学费全靠他,我之前问他晚上一般做什么,他说他接了好几个私活,晚上都在画图。”
林秒:“他很努力。”
“是啊,努力到让人心疼。”陈凝说:“所以我觉得自己开始沦陷,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林秒不太明白,“不是还在暧昧吗?怎么就开始沦陷了?”
“我跟你说过的啊,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的女人会倒大霉,所以我估计要开始倒霉了。”
“”
“你就叫清醒的沦陷?”